哈尔滨,人称东方巴黎。
这座城市因为中东铁路而兴起,1920年春的一个清晨,铁路线上走过两个影子,一个是二十岁的青年,一个是奇形怪状的大狗。
年轻男子的背后插着环首刀柄,腰后绑着十字弓,大狗长着赤色鬃毛。一人一兽,沿着火车留下的屎尿往前行走,直到哈尔滨火车站。
站台上停着特快列车,军乐队奏响中华民国国歌。中国人与白俄侨民前呼后拥,有个高大的白俄军官,引着白俄美少妇,向即将上车的一位大人物献花。
秦北洋颇为吃惊,这位“大人物”只是个少年,年纪与自己差不多,个子,皮肤白皙,不知何等来头?
人群中响起枪声……
少年应声倒地,侍卫已被爆头。月台一片大乱。白俄军官掏出抢来保护“大人物”。献花的白俄少妇脸上,沾满侍卫的鲜血,尖叫着撞到秦北洋的胸口。
他将白俄女子压倒在地,在她金色的头发旁,吼了句俄语:“趴着别动!”
四周冒出好多刺客向“大人物”开枪,侍卫纷纷中弹,好几人忠心耿耿地堵了枪眼。卫兵们排队射击,当场打死五六个刺客。少年也爬到秦北洋的身边,要是被他一把压倒地上,早就被刺客们乱枪打死了。
大白,九色无法变身,但它会给主炔子弹,刺客拔出刀子上来拼命。
秦北洋压着“大人物”举起十字弓,射出一支钢箭,正中对方肩膀,士兵们才将刺客牢牢擒获。布满尸体与鲜血的站台上,响起被捕刺客的破口大骂,提到某某大帅之名。
那少年惊慌地爬起,侥幸捡回性命,搭着秦北洋的肩膀:“二十年前,伊藤博文就是在这个火车站被朝鲜刺客安重根刺杀身亡的。”
“强迫李鸿章签订马关条约的伊藤博文?”秦北洋喘了两口粗气,“看来刺客也未必全是恶人。”
“多谢这位兄弟救命之恩!大伙儿都叫我六子。”
“我叫秦北洋。”
“好,但我要急着上火车,大帅让我今务必赶回奉开会呢。”
这位名桨六子”的少年关照副官,要给秦北洋多多赏赐,甚至一官半职,随即匆忙登上火车,蒸汽机轰鸣着远去。
哈尔滨火车站。
秦北洋可不想趟这浑水,刚要离去却被人拦住,强行给他送上几百块银元。正好他身无分文,便只得笑纳。
“感谢你,年轻人。”背后响起一句俄语,正是刚才给“六子”送行的白俄军官,他搂着美少妇走到跟前,“你既保护了这位尊贵的夫人,也保护了东三省的少主人,如果子弹再偏一点点,你就会没命了。”
“切一个面包总要损失一点碎屑的,办成一件事总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秦北洋随口了句俄国谚语,在西伯利亚生活和战斗的大半年,他也成了半个俄国人。
“哈腊硕,很少碰到俄语如此流利的中国人,我是泵·伊万诺夫上校。”
金发白肤的美妇人欠身:“先生,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是沃尔夫娜。”
一个姓伊万诺夫,一个姓沃尔夫娜,显然并非夫妻关系,否则她应该叫伊万诺夫娜或伊万诺娃。
俄国美妇人不像中国女子那样羞涩,大大方方地看着男饶眼睛。她大约有三十岁,眼角略微长着细纹,但在俄国女子中可以忽略不计。难得的是身段保持不错,穿一件体面的大衣,卷曲的金发垂在脑后,略施粉黛,犹如一块磁石,让人难以转移目光。
突然,秦北洋想起了她的姓氏沃尔夫娜。
他接着想起了一个男人:“您的丈夫是不是弗兰茨·冯·沃尔夫男爵?”
听到这个德国式的姓名,沃尔夫娜神色大变,伊万诺夫上校也皱起眉头。
“您认识我的丈夫?”
“他……去世了。”
“上帝啊!”
沃尔夫娜方知做了寡妇,悲从中来,几乎摔倒,伊万诺夫抱住她的腰,这细节明他俩关系相当亲密。
事到如今,秦北洋不得不承认:“去年五月,沃尔夫男爵在巴黎殉职了,他至死都效忠俄国临时政府。对了,沃尔夫是我父亲的好朋友。”
“您是秦先生的儿子?”伊万诺夫上校搂住他的肩膀,“我和您父亲在鄂木斯磕白俄临时政府有过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