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下的土夫子,只有俺木接近过镇墓兽的秘密,也只有俺木能找到打开乾陵的钥匙。”
此言一出,大姑娘媳妇们都对他投来崇拜的目光,仿佛今晚都要排队跟他上床了。
对底下的盗墓贼来,一千二百年来,从未被挖开过的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的乾陵,就是一辈子必须要去一次的圣地。即便挖不开乾陵,命丧黄土之下,那也是土夫子毕生的光荣。
狼哥眼看周围人跃跃欲试,似乎要跟木去开创万世不朽之功业,着急地吼道:“木这家伙,从就鬼得很呢。他的话,谁要是相信了,谁就是傻瓜蛋子。”
底下人又纷纷起哄:“对啊,空口无凭,木你凭啥来证明?”
“木,你要么今给我滚犊子,要么我们当场比试。”狼哥抓起一把盗墓的铁铲,“看是你的这张嘴硬,还是我的铁铲子硬,要么你再把屁股撅起来……”
“住嘴。”
人群中出来个白发老头子,像穷人棺材板里爬出来的僵尸,破烂衣衫中能搓出两斤污泥丸子。但大家都给他让道儿,木毕恭毕敬地双手抱拳:“黑土爷爷!”
老爷子一手搭着狼哥,一手搭着木,朗声道:“盗墓村的乡党们,木回家啦,这是大好事儿。狼哥已经带着队伍,干出一番成就,可谁能断定木就不行呢?这两个孩子啊,我是看他们从光屁股长大的。我是黄土买脖子啦,但不想见他俩自相残杀。老夫有个想法,狼哥,木,你们两位后生,能不能进行一场盗墓比武大会?”
“盗墓业,古已有之,可墓葬又多少年历史,盗墓就有多少年历史!”黑土爷爷坐在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摸着那口青铜大钟,“一千二百年,女皇武则的年代,第一位在这里定居的土夫子,就是木往上数七七四十九代的祖宗。这位土夫子行的大英雄,只身从齐桓公的坟墓里扛出了这口大钟,同时也被镇墓兽吃掉了一条胳膊。所以啊,你们可别瞧不起木,没有他家的祖宗,也就没有我们这盗墓村。
“承让!承让!”
木嘿嘿一笑,从盗墓行来,他也算“世家子弟”。海女搂着两个孩子坐在旁边,似乎同样脸上有光。盗墓村的三百来口人,上到即将咽气的老婆婆,下到吃奶的娃儿,全都聚拢在周围。
“唐朝开始,盗墓行就分为七大流派:中原、燕赵、河东、关陇、巴蜀、荆楚、吴越。我们洛阳盗墓村,就是中原派的鼻祖。”老爷子不知有多少岁了,身体还硬朗着,盘腿侃侃而谈,“你们看,方圆百里内的村子都很贫穷,光棍一大堆,靠吃饭,要么外出讨饭,经常饿死人。唯有我们盗墓村,旱涝保收,家家户户都住砖瓦房,附近的大姑娘们,都已嫁给土夫子为荣。无他,盗墓挖出来的宝贝,虽不足以大富大贵,但能图个温饱,有个屋顶挡风遮雨,不用到灾荒年景卖儿卖女。”
狼哥翘着二郎腿补充一句:“还有啊,官府也不来抓我们。”
“盗墓村从不在本地盗墓,至少不在洛阳府动土,也尽量避开河南本省,到陕西、山西、山东、湖北等相邻省份挖墓。洛阳本地官员,多收受我们贿赂,因此睁一眼闭一眼。非但如此,官府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明朝末年,闯王李自成风生水起,挖了明朝凤阳祖陵。崇祯皇帝下令刨李自成祖坟,地方官总不得要领,便到洛阳请亮墓村的老师傅。到了陕北米脂县,三峰子山,黄陵沟,地形如鱼、鳖、鸡、鹅,土石结成缡首巨碑,还有旗杆一对,茔后山势如锦屏罗列,真是万年龙穴,王气冲呐。李自成父亲的墓被挖开,正顶长有一棵榆树,粗如臂膀,枝叶繁盛,砍了榆树,墓里竟盘着九条大蛇,长一尺二寸,头上有角,那不是龙又是什么?”
黑土爷爷年纪大了,到这儿咽了口唾沫,没人敢去催他。唯独达摩山上的海女,抱着两个孩子,出一口在牡丹江畔学会的东北话:“爷爷,接着唠嗑呗!”
看到海女丰满的胸脯,黑土爷爷又来了劲:“打开棺材,所有骨节都是青铜色,额骨有六七寸白毛。为了断绝闯王的龙脉啊,我们把所有骨骸都烧了,龙穴附近挖出壕沟,将周围一千多棵树砍了个干干净净。崇祯皇帝奖励了白银三千两。据李自成的江山原本可以坐稳九代,因为墓里有九条蛇,但被我们这么一折腾,他做了几大顺皇帝就败亡了。可惜啊,崇祯皇帝的江山也没保住,最后让满人入关坐了下。李自成败退路过洛阳,下令要把我们盗墓村杀干净,幸亏提前得到消息,全村老少逃上伏牛山,这才躲过一劫,但是村子被烧,鸡犬不留,连水井里也多是死牛死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