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年,1921年,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
白鹿原,唐朝魔方大墓,皇子终南郡王李隆麒之地宫,金井之下。
木来了。
从而降的盗墓村首领,立志要成为盗墓王的男人,他的面色惨白,额头滴着冷汗,盯着秦北洋鼓鼓囊囊的胸口。
秦北洋才意识到自己光着上身:“喂,你在看什么?”
“哦……我在看……金井底下的汉子……”
话音未落,木的面色一变阿幽已悄然绕到背后,匕首抵住他的咽喉,眼看就要割断气管。
“等一等。”
秦北洋叫停了阿幽的杀人动作。他想起十二年前,津徳租界的灭门夜,就是这款象牙柄的匕首,杀死了他的养父母。如今阿幽手中的匕首,象牙柄上镶嵌的螺钿图案,并非“彗星袭月”,也不是“白虹贯日”,而是一只老鹰,猛乒一座帝王宫殿之上。
阿幽故意露出刀柄上的螺钿全貌反射海贝金属光泽的宫殿图案,具有先秦古朴苍凉的风格,犹如秦始皇之前的咸阳宫殿。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秦北洋念出《唐睢不辱使命》的千古名句、十二年前,留在灭门案现场的凶器,那把沾着养母鲜血的匕首,镶嵌着“彗星袭月”的螺钿图案;后来他也多次见过“白虹贯日”螺钿的匕首,但阿幽手中的“仓鹰击于殿上”却是头一回见着!
“哥哥,不错。”
唯有刺客们的主人才能使用这把匕首。
“先让木把话完,再杀他也不迟。”
阿幽手中的匕首微微一松,九色已用鹿角顶着木的后背心。
“我!我!”木这才敢喘了口大气,白嫩的皮肤忽又发红,“北洋,我今日到此,绝无恶意!我也不是来盗墓的。我指发誓,只有我独自一个,绝无任何帮手。”
“去年冬,人们都你是在罗布泊的楼兰鬼城,唯独我相信你还活着的。”
“是……”吃过徐福的长生不老之药的木,刚想自己是不死的,便又强行咽了回去,“我在鬼城里被锁了三个月,幸好那条蜃龙镇墓兽一直没醒,我依靠吃死尸活了下来。”
当然,这是木的谎言他无需吃任何东西,甚至不需要喝水,通过极大地降低新陈代谢,如同动物冬眠一般长期存活。
今年春,一场沙尘暴袭击了罗布泊,吹开湖盆底部的盐壳,反而给了木一线生。他逃出地下世界,沿着荒漠向东走了数十,终于来到敦煌绿洲。
木一路东行,几乎踩着秦北洋走过的脚印,穿过河西走廊与黄土高原,进入关中平原,直到这西安城外的白鹿原。
他没敢再回盗墓村,尽管夜深人静,还会想念海女,包括那两个孩子。去年离开洛阳,还带着十二个年轻后生,如今全军覆没,死在罗布泊的楼兰鬼城,如何交代得了?除非再干一票大的,换得足够多的金银财宝,给那些孩子爹娘以补偿,这才是盗墓村历经千年还能维持下去的老规矩,否则不但要散伙儿,人家还得跟他同归于尽呢。
回到唐朝皇子的大墓前,木还记得四年前,军阀炸开墓道口的参照物歪脖子古槐树,只要往下挖三丈三尺。他并不想盗掘唐朝皇子地宫里的宝贝。他只想进去看看,也许能帮助他找到皇子的棺椁?
但他还看到了秦北洋,还有九色在为皇子守墓。
木在白鹿原废弃的农舍里耐心地等了两,直到端午节的烈日下,光着膀子的秦北洋身边,多了一个姑娘阿幽。
当秦北洋与阿幽找到那株歪脖子老槐树,掘开墓道口,木便不费吹灰之力,尾随在他们的脚印后而入。
但他并没有再看到过秦北洋与阿幽的踪迹,也没遭遇变化无穷的迷宫,更没碰到那么多岔路口与墓室门,而是径直穿过绵长的墓道,轻松打开了唐朝皇子的地宫,就跟四年前带领军阀挖墓一样。
在这件事上,木没有对秦北洋撒谎。
当秦北洋与阿幽还在魔方大墓的方块格子里兜兜转转,险些被千军万马的镇墓兽吃掉,木早已闯入了魔方的核心。
但他不敢接近金井,盗墓的经验告诉他金井中通常有镇墓之宝,但也会有强大的气息,可能致人于死命。
终于,秦北洋和阿幽来了。
木悄然躲在地宫深处的角落,惶恐不安,心惊胆战。但自从他吃过徐福的仙丹,呼吸方式就跟别人不同,经常长时间地闭气,如同死人般无声无息,甚至连体温和脉搏都没了。经常半夜让海女吓得尖叫,以为男人一命归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