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秦北洋与阿幽的“合挥”上,工整地书写三列字——西王议政司
秦北洋年二十一岁直隶省顺府人
洪幽年十八岁广东省广州府花香人
看完孟婆书写的“西王议政司”五个字,秦北洋本想多问两句,但婚礼上人太多人不妥,便把疑问藏在心里。
婚礼晚餐,皆为一篮猕猴桃,一盆甘露水。这场国最重要的婚礼,既无吹吹打打,也无唱堂会的戏班子,更无十八摸的流浪艺人,简直比农村的葬礼还要清淡!
这也是移风易俗,是对中国人结婚大操大办,豪华的酒席盛宴陋习之反动。
唯独有一个例外——黑人魔术师迈克尔再次表演“大变活人”,少年中山躲进铁笼子,变出来的竟是化装成南美洲神兽大羊驼“猊马”的镇墓兽九色。各国刺客们大呼过瘾,这回是真的变魔术,而不是假借魔术而刺杀。
礼毕,新郎新娘入洞房。
九色卸去神兽大羊驼的化装,恢复为幼麒麟镇墓兽,蹲在门外守护这对新人。
“洞房”名副其实,就在山崖洞窟。摆设也颇简朴,大床上的新棉被与枕头,几盏红烛倒是明亮。闹洞房的野蛮陋俗,则被国严禁,一经发现,斩立决,杀无赦!
阿幽脱去红嫁衣,卸去红妆,披散长发,钻进被窝,等候新郎官。
许久不见动静,只听到洞房的角落里,传来秦北洋的声音——“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阿幽心中打鼓,什么情况?人生四大喜事之首的洞房花烛夜,秦北洋竟然念起佛经?这是要看破红尘出家了不是?
原来啊,他想起死于敦煌莫高窟的白俄美人——卡捷琳娜·安德烈耶夫娜·沃尔夫娜。秦北洋是有情有义之男子,怎会忘了卡佳对他的好?便为她念一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祈祷早日往生。
诵经完毕,秦北洋掀开床上纱帘,摄手摄脚躺在阿幽身边,衣服都忘脱了。
“哥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阿幽嘻嘻一笑,千娇百媚,宽衣解带,帮着秦北洋褪下衣衫,暴露汗津津的胸大肌与肱二头肌。
皎皎烛光下,纤纤少女,玉体横陈,两相缠绵,自不待言……虽非秦北洋的第一次,仍然满面通红,额头布满豆大汗珠。心中默念元稹的《会真诗三十韵》,描写张生与崔莺莺在普救寺的云雨之欢——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唇朱暖更融。
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方喜千年会,俄闻五夜穷。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慢脸含愁态,芳词誓素衷。
赠环明遇合,留结表心同。啼粉流清镜,残灯绕暗虫。华光犹冉冉,旭日渐曈曈。
烛火渐熄,窗格外,苍穹似已黎明,太白山上云海,再次泛起金光……秦北洋与阿幽的洞房花烛夜,竟鸳鸯交颈了整整一宿!合当正青春的少男少女,有着超乎常饶身体底子。
阿幽搂着她的新郎,疲倦地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秦北洋悄然起身,给新娘掖好被子,穿回平常的工匠装束,吹灭烛火,无声息地退出洞房。
在门口守了一宿的九色,琉璃色目光闪烁,似乎:新郎官,你不要新娘子,却偏偏要我,又是何意?
嘘!
他带着九色走出洞窟。蒙蒙亮,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都还熟睡。走出大殿和朝门,穿过太白山顶,绕过寂静的大爷海,攀上寒风凛冽的西峰,熟练地找到墓道口。
秦北洋再度步入墓道,这才感到浑身畅快,清凉舒爽。这些日子以来,胸口的癌细胞又燃烧起来,若不能赶快找个陵墓钻进去,怕是喜事还没办完就要办丧事了。
经过王洪秀全的陵墓门口,钻入镇墓兽大角斗场,来到秦始皇陵墓地宫。鲛人火光再起,直达地宫中心的黄肠题凑,却裹着一具唐朝棺椁。
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的孙子,唐睿宗李旦第六子,终南郡王李隆麒。
今夜的新郎官,不敢再钻入棺椁,免得带入外面的空气与湿气。身处无数黄心柏木组成的迷宫,秦北洋就地躺下,背靠一千两百年前的棺材板,才安心地闭上双眼。
上地宫,唐朝棺椁,或许长眠,或许憩,这是秦北洋的洞房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