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干脆地了广东话。
“京陷落,我保护幼王杀出重围。逃到江西地界,幼王的替身被清军俘虏。我化装潜入南昌城,躲在围观凌迟的人群郑那位少年侍从,至始至终,坚称自己是幼王洪贵福,还向清妖摇尾乞怜,声称效忠清朝皇帝,愿读孔孟书考取秀才功名,甚至还想再讨老婆——可笑的是,王当初就是在广州考秀才失败,才走上国道路的。”
“我明白了,他并非真的乞降,而是为迷惑清廷,显得自己真是幼王,真正的忠臣!”
“少年被绑在牛车上,四根长钉将他钉在木桩上。刽子手每割十刀,便一吆喝,先割双乳,然后是命根子,从早割到晚,中午还给他喂食稀粥,免得他中途死了。他被割了一千多刀,开膛后的内脏与肠子都被百姓高价买走。少年在受刑柱上惨叫,整个南昌多能听到哀嚎声……”
孟婆已老泪纵横,秦北洋掏出一方阿幽赠送的手绢,替老去的洪宣娇擦去泪水。
“还是孟婆汤好!喝了就能忘记所有苦难。”
“最后,血肉模糊的少年,在刽子手的刀割中高声祈祷:父救我!”孟婆发出少年般尖利的嗓音,“我冒险在人群中施展暗器,三根银针飞刺入少年心脏,助他当场毙命,解脱痛苦,升去了。幸好刽子手没有发现。他们将所谓‘幼王’的骨架抛尸荒野,任由野狗撕咬分食……”
秦北洋长叹:“中国历代帝王死于非命者不少,但被凌迟处死的只有一位,就是太平国的幼王洪贵福——这位少年替身,创造了这个记录。”
“我保护真正的幼王,千里迢迢,逃上太白山避难地。从此以后,每年都要举办‘升祭’,纪念这位少年英雄。”
孟婆又啜泣了好久,秦北洋将她扶起:“往事若能如烟?明日亦能如烟!”
八十多岁的老婆婆,从怀中取出一个铁匣,打开锁头,有包黄绸缎,裹着一截乌黑头发。
“这是……”
“王的头发。”孟婆颤抖着捻起一根粗粗的发丝,“京事变前夕,王召我入宫,求我拯救国,断发相赠。”
“古人云,断发如断头,王这是把身家性命都交给您了啊。”
“这截头发已保留了六十多年,也是我活着最后的念想。”
孟婆将头发贴着自己脸颊,似乎还能闻到王活着的气味……秦北洋心底寻思,洪宣娇与王洪秀全,只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据王府中穷奢极侈,美女遍地,也许他们有过某种私情?毕竟她年轻时,可是国第一美人。
“活到这把年纪,有没有念想也不重要了。”孟婆把头靠在秦北洋的肩上,声音忽然温柔,“谁都有前缘难舍,无论二十岁,还是八十岁?但眼前之人,可得好好珍惜!”
“婆婆,我明白了,你此番来找我,告诉我那么多秘密,都是为了阿幽!让我放下过去,好好地跟她过日子……”秦北洋站起来,对着秦始皇地宫赝品的黄肠题凑深呼吸,“好,我这就去找阿幽!”
他当即告别孟婆,命令九色继续陪伴唐朝皇子的棺椁,独自钻出墓道。
回到山崖洞窟的新房,阿幽正在梳妆打扮,女为悦己者容,镜子里多出一个男子。
“哥哥!”她放下画眉的笔,牵住他的手,“你果然回来了。”
镜子里的秦北洋满面愧疚:“对不起,阿幽妹妹。”
“我真怕自己会变成深闺疑云。我们已是夫妻,哥哥,你该怎么叫我呢?”
“阿幽妹妹!”他吐出一口地宫里的气息,“我们是在光绪帝陵的地宫旁相遇的,没有那一夜,也不会有今,我还是叫你妹妹吧!”
“嗯……”阿幽微微有些失望,她本期待得到“夫人”、“媳妇”、“老婆”甚至“婆娘”的称呼,“妹妹也好!哥哥妹妹,我们过一辈子!将来我若是死了,请你将我的尸首抛入地狱谷,任由我粉身碎骨,来于自然,又还于自然去吧。””
“新婚燕尔,尽这些不吉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