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年纪相当的姑娘,心里难免没个比较。
绿意生的只能算的上清秀,私下却是个十分要漂亮讲排面的人。她不怕新来的宫女分薄了莺小主的信赖,毕竟就在刚才这丫头退出来之后,莺小主就沉了脸久久的盯着帘子不吭声。
不要以为旗人粗犷,身份贵重的一样诸多讲究。
单从脚上说,虽不像汉家闺秀缠裹,可旗人的天足也并不完全放开了长,讲究的是‘底平趾敛’。莺小主轻微的外八字,为这不知道惹了小人背后多少闲话,可这新来的宫女行动间环佩叮咚,衣摆等水波纹似的,说不出来的好看。
说句不尊敬的话,打眼过去可比莺小主有规矩!
正是大夏天的,屋里头闷热的慌,尤其是这屋子应该有些日子不住人的。有容支起窗户来,接了一盆水在屋里开始绣花。
千秋亭并不大,刚回去的绿意探头探脑的往外瞧:“飞针走线的不抬头,倒真有几分个意思。长成那模样,看着就不像省心的。”
“要是连点卯的功夫都没有,也轮不到她来宫里伺候。往后日子长着呢,你留心了她动静,教导着几分省的连个眉眼高低都不懂。”莺常在冷笑,只当有人是急病『乱』投医,要勾了万岁爷去,竟然相处这么个法子来。新来的小宫女生的跟鲜『露』珠儿似的,可说到底现在也还是个孩子而已!
炕屏什么的并不要紧,主要是为了归拢住有容。
绿意得了主子交代,更恨不能多生出一双眼睛来放在新宫女身上。
好在有容十分安分,整日介窝在屋子里绣花,等闲工夫根本不出门。绿意有疑『惑』她偷懒,特意来瞧,这才吓了一跳:好鲜亮的活计,小主要的炕屏是喜鹊登枝的样儿。也就不过两三天的功夫,雪白的娟绸上已经绣了老梅干的影子出来,花是舒展和含苞在枝头的,零星还有两朵飘在往下散。
等闲都是捡了要紧的来,最后再绣一二点缀。绿意心里微酸,这新来的倒真生了一双巧手!
乖乖巧巧的不吱声,绿意暗地里使了个心眼儿,渐渐派了一溜散碎的活计给有容。“把这个帕子洗洗,完事端了热汤来”、“赶紧去提了热水,伺候主子一天乏力的很,怎么也得泡着洗涮洗涮”、“哎呦,廊子底下的灰都大的呛鼻子,快拿抹布擦擦去”……等等的差遣不一而足,都是致使了有容干活,自己再到莺常在跟前儿卖乖,临了还要骂上几句“小豆子都比你伶俐十倍”。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被夸奖了的小豆子可半点都开心不起来,这位小姐姐他可是听说是储秀宫的冯大监都笼络不得的人儿。难保以后就没个出头之日,平白得罪了人家,自己还没落着好,何苦来的?
倒是因为这层关系,两人来往时又多了几分客气。
绿意拿了有容新做的袜子,说是已经给主子送去了,并另外吩咐她得闲儿绣副枕头皮子。
主子袜子都是三江绫绸布的,缝隙正脚背上绣着浅浅的花遮挡,便是熟练的绣娘非两三天的好工夫不能做得一双。绿意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接过去已经是相当过分。
“就她会来事呢?也就欺负姐姐忒是好脾气。”小豆子替有容叫屈,他们听的真真的,莺小主赞这袜子做的好,才刚赏赐了一对金丁香的耳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