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走廊上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悲哀的气息,就连偶尔路过的路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如同木头般站在墙角边一动不动低着头的女孩,为之生生受到感染。
刘海的阴影覆盖了沈念安的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但是看到她身影的人都知道,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浓浓的疲倦,就连走廊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也显得那样的形单影只。
秦淮远赶到医院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沈念安,就像是失了魂的陶瓷娃娃,一碰就碎。
秦淮远眸光微暗,无声的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低头垂眸看她,哑声道:“想哭,就哭出来吧......”
听到他的声音,沈念安的身体稍稍有了些反应,却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并没有哭出来。
想哭吗?
当然想。
沈念安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痛炸裂了,可是眼睛却很干涩,即使再难受,却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仿佛先前就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
她想哭,但是她却哭不出来。
空气安静得让人难受,秦淮远知道她在压抑自己,眉梢微拧,嘴巴动了动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术室的门就开了,还是上次的那个中年医生。
看到医生出来,沈念安一直木然的身子才有了反应,快步走上去。
“你是病人家属吧。”医生的表情很凝重,凝重到沈念安下意识的就想逃避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只听医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很抱歉。”
沈念安像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红着眼睛说:“什么叫尽力了,是说我妈她没事是吗?我就知道……”
医生同情的看着她,开口道:“请节哀顺变……”
“什么叫节哀顺变!”沈念安突然拽住了医生的领子,发了疯似的大吼,“庸医!庸医!我妈她明明还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咒她死?为什么——”
被拽着衣领的医生眉头皱了起来,眼底同情的目光更浓烈,浓烈到沈念安想逃避。
“孩子,节哀顺变吧。”中年医生重复着刚才的话,只是语气里多了些心疼。
沈念安松开了他,蹲下身体抱着头突然痛苦的吼叫起来,哭声嘶哑而悲悸,听得秦淮远像是被人捏住了心脏一般,也跟着痛苦起来。
他走过去蹲下身来,修长的手臂轻轻一揽将她圈在了怀里,给她依靠。
这么多天来所受的委屈忽然一股脑的涌上沈念安的眼眶,依靠着秦淮远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从医院拿走沈母的骨灰后,沈念安第一个去的地方是监狱。
老爸和老妈生前那么恩爱,她想,她不能剥夺父亲见母亲最后一面的权力。
当再一次见到父亲时,沈念安发现父亲比以前又老了许多,眼底的浑浊与沧桑藏也藏不住。
“爸……”沈念安眼眶红红的,声音轻轻的开口,“我带妈来看你了。”
沈父看到沈念安怀里的骨灰坛子,瞳孔骤然紧缩,浑浊的双眼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倾出,喃喃自语般:“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晶莹的液体从沈父的眼角无声的滑落。
这是沈念安第一次看到父亲流泪,第一次看到这样悲伤的神色,就像是,失去了什么比命还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