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昕走出机舱,抬头望着澄澈如洗的北京蓝,微风裹挟着细沙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丁香花的香气,这种久违的熟悉感简直太美妙了,令人心『潮』澎湃,终于回来了!
这一天对陈昕来说可谓是期盼已久,他只花四年时间就修完了博士学位,又在美国做了一站博士后,因为成绩优异,现在受聘于他的母校,成为北大生科院的一名副教授。乐文移动网虽然他的同学都替他觉得不平,认为以他的成绩至少该聘为教授,但陈昕并没有多少遗憾,能回母校便已心满意足,至于教授这个职称,他有的时间和机会去争取。
刚从机场出口出来,陈昕就听见了一个响亮的声音:“哥!哥!这边!我们在这边!”陈昕一抬头,看见了一个帅气的小伙在拼命朝自己招手,他身后站着自己最为熟悉的那个人,程鑫双手『插』在裤兜里,安静地站在陈曦身后,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因为陈曦的聒噪,他俩几乎吸引了半个接机厅的目光,惊艳的、羡慕的皆有,然而他们的眼中只有陈昕。
陈昕忍不住无奈摇头笑,陈曦这家伙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依然还跟小时候那样咋咋呼呼的,不说话的时候俊美无俦,一开口就成了逗比,跟他的外表特别不搭。
陈昕心急难耐,但终究还是越不过重重人群,终于,他突出重围,站在了两个他最爱的男人面前,陈曦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哥,我想死你了!”
陈昕抱着比自己还高的弟弟,几年没见了,他已经从一个青涩少年变为半熟青年了,看起来有点陌生,然而弟弟还是那个弟弟,兄弟间的感觉一点都没变。上次兄弟俩见面还是三年前,爷爷的葬礼上,爷爷走得很安详,没有病痛,就是一睡不醒,纵使这样,也是陈昕一生的遗憾,因为他没有为爷爷尽过孝心。他得知消息从美国赶回家,葬礼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全都是在国内的程鑫帮忙安排的。
他们跟程亿远出柜之后,程鑫接受了他爸的建议,结束为期一年半的外派任务后,就回国自己创业了,创业地点选在北京。每年抽空去美国和陈昕团聚几次,这段异国恋情持续了将近四年,这也是陈昕急于回国的原因,他实在不想跟程鑫分居两国了。
程鑫将霸着陈昕怀抱的陈曦拉开来:“好了,好了,放开你哥,别腻歪了,帮你哥取行李去。”
陈曦撅嘴,不情不愿地说:“哼,不就是想独霸我哥嘛?”跟陈曦出柜也是三年前,程鑫在爷爷的葬礼上忙前忙后,比陈曦这个亲孙子都上心周到,引起了他的怀疑。葬礼结束之后,陈曦就直接问了两个哥哥,陈昕没有隐瞒,跟弟弟和盘托出了,陈曦也没表示意外,只是一种“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态度接受了这件事。
程鑫用力拥抱陈昕一下,然后接过他的包,搂着他的肩,体贴地说:“累坏了吧?我们先去车里休息,陈曦帮你去取行李。”
陈昕说:“一起去吧,行李有点多。”
程鑫搂着他往前走:“堂堂清华的高材生,这点小事还难不到他,放心交给他吧。”
陈曦三年前考上了清华大学建筑系,立志要成为最有影响力的华人建筑师。他能不能成为伟大的建筑师还不好说,反正他目前肯定是建筑学院最厉害的电竞高手,俨然已经成为新一届网红,毕竟电竞高手本来就引人注目,更何况他还长得帅,尤其还是清华的学霸,这么多因素加在一起,想不红都难。
陈昕有点不赞同弟弟在游戏上花太多精力,不过陈曦说游戏只是业余爱好,最爱还是建筑设计。陈昕见他不耽误学习,也不好说什么,陈曦喜爱玩游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高三那么忙都没耽误他玩游戏,最后还是上了清华,说明他自己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而且弟弟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他自己负责就好了。
程鑫带着陈昕上了车,陈昕看着那辆霸气的崭新路虎,忍不住流『露』出欣赏的眼神,跟所有男人一样,陈昕也喜欢好车:“这就是你新买的那辆车?”
程鑫笑着说:“对,要不要试试?”
陈昕毫不客气:“好啊,我开。”
程鑫又说:“这车以后就给你开吧。”
陈昕摇摇头:“还是算了,有点张扬了。”平时在外面开开还行,开到学校去恐怕不太好。
程鑫也不强求:“那行,家里还有几辆,你喜欢哪辆就开哪辆去。”
陈昕听见这话顿时笑了:“我怎么感觉好像被包养了。”
程鑫哈哈笑:“我倒是想把你藏在金屋里,但是我的钱好像没那么大的魅力啊。”如果陈昕愿意被包养,他们就不用忍受这四年的分别之苦了。
陈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不用金屋,真心就够了。”
程鑫听见这话,忍不住一把勾住人的脖子,拉近,来了个法式深吻。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被“哐哐哐”敲得山响,陈曦大声说:“开门!大白天耍流氓,你们也太有伤风化了,将我们这等单身狗置于何地?”
陈昕赶紧与程鑫分开,有点不好意思看弟弟。程鑫则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不满地嘀咕:“小兔崽子也太没眼力见了,难怪没对象。”
陈曦耳尖,听见了程鑫的埋怨,说:“这个还是不劳程哥费心了,追我的人都从清华东门排到西门了。”陈曦当然不愁找女朋友,但他是小孩子脾气,玩『性』重,一玩起来就忘乎所以,约会总放人鸽子,没几个女生能够忍受得了把游戏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男朋友,所以谈了俩都吹了。陈曦发誓要找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上次清华和北大举行电竞比赛,陈曦在对手队伍中发现一位电竞女王,简直就是宅男的梦中情人,长得漂亮又会打游戏,他现在正卯足了劲追求。只是女王太宅,相当不好追,除了游戏里约战,基本不出门,不过也正好激起了陈曦的斗志,非拿下对方不可。
行李放好之后,陈昕启动车子,满意地说:“新车『性』能就是好。”
程鑫说:“不过还是要注意点,新车都需要磨合。”
陈曦一个人占了宽大的后座,干脆躺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说:“哥,你教什么呀,上公选课吗?”
陈昕说:“应该没有吧,你问这干嘛?”
陈曦嘻嘻笑:“没事,等下学期开学就知道了对吧?对了哥,开学还有三四个月呢,这么长时间你都放假吗?爽死了!”现在才五月,开学要到九月了。
陈昕说:“也不一定,我跟学校先联系一下,没课安排的话,应该会先去实验室。不过先要回家一趟。”
陈曦坐了起来:“哦,对,回去看看『奶』『奶』,我每次回去『奶』『奶』都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一定要回去的。”陈昕想到『奶』『奶』,心底不禁柔软起来,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牵挂,『奶』『奶』独自生活在老家,日子不知道多孤单呢。
程鑫说:“我陪你一起回去吧。正好继又要和柳和茜结婚了,婚礼就定在这个月。”
陈昕忍不住兴奋起来:“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了啊,真不容易,那是一定要去的。”当年曹继又追到成都,花了三年时间才打动柳和茜的芳心,不过后来继又读研,柳和茜回老家工作,两人变成异地,中间分了合合了分,直到曹继又毕业也回老家工作,两人才重新走到一起,能走到今天,几个朋友都特别佩服继又的毅力和勇气,不是谁都能这么执着的。
程鑫也替老友高兴,学生时代的爱情最纯,能修成正果,他有种与有荣焉的感受:“继又想请我们当伴郎。”
陈昕有些诧异:“这个不大合适吧?”他们俩虽然没结婚,但是也跟结婚差不多了,不能算是未婚了吧。
程鑫说:“我也说不太合适。他本来想请俊赏当伴郎的,不过俊赏正在闭关拍电影,说是不一定有时间去。”
陈昕听说俊赏不去,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难道俊赏知道柳和茜曾经暗恋过他?他感慨地说:“俊赏不能去吗?他现在可算是熬出头了。”从中戏毕业之后,徐俊赏默默无闻地在人艺演了几年话剧,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拍了一部网剧,这部网剧火得一塌糊涂,俊赏的演技得到了充分的肯定。几个月前,一位着名的导演要拍摄一部大制作的电影,有个重要的角『色』特别适合俊赏,他被挖去演电影了,如果这部电影爆了,别说大红大紫,至少在业内也能够站得住脚了,以后拍拍戏、演演话剧,可以过着自己喜欢又不缺钱的生活,人生的终极追求不就是这个?
进了城,程鑫让陈昕在路边停下来,换自己开车,因为他们搬了家,陈昕还没去过,找不到地方:“之前的房子有点小了,我换了套大的。我想这次回去接咱『奶』『奶』来北京住一阵子,让她老人家也看看。你现在也不忙,可以好好陪陪她老人家。”『奶』『奶』那个年纪的老人,对北京和总是怀着特殊感情的。这两年程鑫代替陈昕去探望过几次『奶』『奶』,从『奶』『奶』的聊天中偶尔会流『露』出来对北京的向往,所以他打算等陈昕回来,就接『奶』『奶』来北京住一阵。
陈昕听见他这么说,感动得无以复加:“真的吗?”
陈曦在后面说:“『奶』『奶』肯定在这里住不习惯的,这里没有她的老朋友,语言又不通,生活习惯也不一样。”
程鑫说:“住不惯的话玩一阵子就回去,对吧,陈昕?。”
陈昕也笑了,显然很赞同程鑫的意见:“对,我们这次回去就去接『奶』『奶』。”北京的经历起码可以让『奶』『奶』在邻里之间炫耀很多年了,想到要回家,他心情不由得雀跃起来。
陈曦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哥,咱妈过阵子要五十大寿了,你要不要去广州看看?我可能抽不出时间。”
“嗯,应该要去的。”陈昕妈妈在他上大二那年老蚌含珠,以四十三岁的高龄生了个女儿,陈昕只见了那个小妹妹一面,现在都该上小学了。虽然高龄产『妇』比较危险,但对再婚家庭来说,还是有个共同的孩子更能维系家庭稳定。自从小妹妹出生后,陈昕就再也没让继父负担过学费了,都是自己挣的,陈曦上大学的费用也是他负担的。母亲虽然成了别人的妻子和母亲,但做儿女的,该尽的孝道还是得尽的。
程鑫新买的房子在北五环的一个住宅区,离北大半小时车程,而他自己的公司也在五环以外,到家不超过一小时车程。从美国回来之后,程鑫开了一家跟自家公司业务差不多的公司,学着熟悉行情,花了两年时间公司才开始盈利,这套房子正好就是自己挣钱买的。房子比原来的大一些,三居室,高层公寓,有一个朝南的飘窗阳台,与奥林匹克公园遥遥相望,环境很不错。
陈曦到了之后,开始发挥他的专业,对这个小区评头品足,从建筑美学到采光,再到给排水、建材用料等等,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管是不是纸上谈兵,陈昕听着还是挺欣慰的,至少说明陈曦没有浪费时间,还是踏实学了的。
房子早就布置好了,据说装修的时候陈曦也出了不少力,提了不少建议,谈不上多么富丽堂皇,但是绝对舒适有品位。『色』调用了陈昕最喜欢的白『色』和程鑫偏爱的蓝灰『色』调,搭配得极为协调,陈昕一见就爱上了这里。
陈曦拖着陈昕的行李进屋,一进去就将自己摔进宽敞的沙发里,打了个滚:“真舒服,希望我毕业十年之后能够买得起房子。”
陈昕听见弟弟这话,忍不住笑了,如果不是程鑫买房,靠自己的话,工作十年也买不起北京的房,弟弟的志向还是挺远大的。程鑫说:“你想买房子,随时都可以跟我借钱啊。”
陈曦狗腿地坐起来:“有个有钱的哥夫就是好啊。不过我还是想自己试试,没准就挣出来了呢。”干建筑这一行,一开始工资也不高,年薪也就是几万,但如果做到主创建筑师,年薪至少也有二三十万,如果熬到建筑大师,年薪百万不是梦。陈曦要求说高也不高,说低也不低,付个首付起码得一两百万,所以他还得努力一把,并且这还是以现在的房价为标准来算的,等再过十来年,就不知道是什么价了。
陈昕在陈曦的感慨声中已经将房子全都参观了一遍,为了给自己一个惊喜,程鑫没有同他商量装修的事。不过程鑫也确实花了心思,每个细节都能看出来是为了让自己满意,尤其是书房里摆的那张实木书法桌颇得陈昕欢心,以后有空就可以在书房里练练字儿,想想都觉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