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正是今天在相馆的时候他们与玫拉照得合影,这个纤瘦优雅的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无比美丽的存在,如今却孤身守在充满回忆的小屋中,那双曾经风华绝代的眼睛中有散不开的忧愁与痛苦。
伊丽丝看见这张照片,终于失声痛哭,她穿梭在照片中,却从来不敢回自己家一次,害怕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会吓坏精神已经因为丈夫女儿的失去而脆弱无比的母亲,两个无比亲记之人却在漫长的二十多年间再未有过交集。
围在她身边的教会叛徒们手忙脚『乱』地安慰她,最后还是一名骑士团的黑衣青年说出了真相。
伊丽丝曾经是小镇中最漂亮的姑娘,她完全继承了母亲玫拉的美貌与父亲善良的『性』格,是一朵散发馥郁香气的郁金香,开在了贝里的心田中。
尚不是成熟的两个人『摸』索着谈起恋爱,有时候做的傻事哪怕想起来也足够懊恼甜蜜,这样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和小镇人们嘴里回忆的样子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贝里有非常多的情敌。
漂亮温柔的女孩没有男孩会不喜欢,然而小镇中的年轻人们只能对贝里又羡又恨,女神态度过于坚决,无论比贝里再怎么优秀,伊丽丝也没有动摇过决心。
这样的僵局在贝里向十九岁的伊丽丝求婚后被打破——贝里最好的朋友,隔壁一起长大的彼得,他疯狂地爱着伊丽丝,收集她的照片,种植她喜爱的郁金香,为她彻夜不眠……然而这些贝里并不知情,他每次甜蜜地向好朋友诉说一些自己的恋情,无异于火上浇油,不断加重彼得的嫉妒与渴望,甚至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彼得的理智。
伊丽丝答应了贝里的求婚,他最爱的人要嫁给他最恨的人!
出于强烈的不甘,这种情绪的扭曲甚至让他对伊丽丝也产生了恨意,终于有一天,他怂恿着其他十多个对伊丽丝有好感或与贝里有过节的年轻人将伊丽丝骗到了郊外,他们声称是贝里想要给她一个惊喜,于是让她悄悄去了郁金香田。
这十多个人本来的确只是想要捉弄一下伊丽丝,或者小小地报复一下贝里,然而纳得却喂伊丽丝喝下了有强烈催、情『药』物的水——可想而知,十多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面前就是站了情、欲『色』彩的梦中女孩,加上彼得这个魔鬼巧舌如簧的唆使,他们做下了无法挽回的错事。
十几个同伙,如果这件事情暴『露』出去,贝里完全有资格杀死他们,自己的家人也会背上沉重的阴影,这时候魔鬼彼得又开口了,他说:我们既然已经彻底毁了她,她醒后说不定也会因为不堪受辱而『自杀』,与其让她将我们供出去,不如彻底毁掉一个人而保全我们自己。
于是他们就在伊丽丝的胸口『插』上了一把尖刀,将悲剧变成了阴谋。
事后十几人互相编好口供,给彼此都找到了不在场证明,也如彼得所说,这件事变成了悬案。
本来应该到此结束,不过贝里无法忍受杀害恋人的凶手逍遥法外,开始拼命搜集证据,彼得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中间出现了一个叛徒,艾玛的哥哥忍受不了良心的自责,将这件事向贝里坦白了。
贝里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词,加上主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压抑强烈的悲伤循着戈尔给的线索查去,逐渐在这些从犯嘴里得到了一点点证实。
然而就在他将真相公布之前,他被吊死了。
因为彼得看到了他的日记本,知道了他的怀疑,于是一不做二不休,送他与伊丽丝做了冤魂情侣。
二十多年前的谋杀案就这样被几句话阐述出来,他们无法想象被凌辱杀害的伊丽丝当时有多么绝望,马上就能与最心爱的恋人结婚了,却被披着人皮的魔鬼骗进了地狱;而真诚开朗的贝里却在恋人死后又遭到了魔鬼的二重报复。
伊丽丝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大概是对以前的遭遇麻木了,这样的往事掀不起她目光中的任何波澜,唯有听到贝里被害死的那一段,她的眼睛迸发出可怕的恨意,萧凉一留意到她旁边原本是粉红『色』的郁金香慢慢变成了红『色』。
她狞笑一声,娇美的容颜淬上了剧毒的火,一朵郁金香忽然拔高,并不是枝干在成长,而是这朵郁金香的地面冒出了一颗痛苦的人头,面包店老板纳得脖子之下被埋入地底,头顶是扎根进入大脑的郁金香,花朵似乎在吸收着什么,随着纳得的惨叫而开得越发红艳灿烂。
利尔斯一惊,问:“既然害你的是彼得,他的父亲与贝里一家很是友好,你却这么折磨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伊丽丝悲哀地看着他:“连你也以为我是会将仇恨发泄在无辜之人上的恶魔吗?”
利尔斯一咽:“……我。”
萧凉一若有所思,他问:“也许这并不是纳得?而是……害死你和贝里的凶手彼得?”
伊丽丝点头:“魔鬼之所以是魔鬼,就是因为它的心如同腐烂的苹果,为了给自己披上人皮,不惜去割别人的皮来伪装自己。”
“我找了这个魔鬼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今晚他割伤自己让我确认了这肮脏的血脉,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来躲避我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