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性』格虽然不像列昂或者君笑一样开朗讨喜,却也从没被萧凉一忽视过,高级再造人的身份就决定了他是被男人纵容的一员,此刻明知自己有不对的地方,却不愿意软和一点,而是生硬地转换话题道:“我接到消息说您生病了,不知道要不要紧。因为手上的项目很重要,如果您没什么吩咐,我想回去继续工作。”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萧凉一半边身子被计算机遮挡住,不过显然没有什么问题,除了一贯的面『色』苍白眼底有熬夜留下的青痕,其他都显示无事的样子。
而被偷偷打量的萧凉一也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不想长时间相处的情绪,于是淡淡道:“虽然让你们回来这个决定是柔壬下放的,但是我也恰好有事情要和你们所有人说。等到明天早上十点吧,回不来的人也不勉强,你是他们中最年长的,到时候我宣布完,你再将我的决定告诉其他没回来的人也行。”
施与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父亲从来没有对他摆出过这样严肃的表情,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甚至飞快地闪过几个阴谋论,“是很重要的事情吗?镜严还在出战中,父亲生病了他肯定非常担心,这时候强制召回他可能对前线不利。”
言语间隐隐有不动声『色』的威胁,如果像以前的萧教授可能会出于对松镜严的关心和对战争的考虑而摇摆不定,『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问他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然后施与珠就会站在高级再造人的立场提出一系列的建议,这个男人都会乖乖照做。
可是灵魂变了,萧凉一没有属于教授的记忆,他对高级再造人没有日积月累的感情,也没有身为创造者的疼惜,于是在对方眼里,说话的面孔就格外冷酷:“我说了这次召回并不是强制的,有不能离手的事情就好好处理完再回来,你想马上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
放弃任务的是你,做出决定的也是你,所以不要将自己的失败推到我的身上。”
几乎是对方说“你想马上离开我也不会拦着你”的一瞬间,一股陌生的怒意就像火焰一样从大脑烧到施与珠心里,嗓子里好像吞了一块热炭,烧得舌根和下颚都僵硬,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对着男人冷嘲热讽。
呵,你这个偏执的被我们玩弄数十年不自知的蠢货,离了我们就连饭也吃不下的废物,居然叫我走?!
施与珠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什么远端『操』纵了,他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像平常一样的心态说两句软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那一瞬间被驱逐一般的愤怒却统治了自己所有的行为,他硬邦邦地说:“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能马上消失在你面前。”
萧凉一又把视线放到计算机屏幕上,毫不在意地说:“那你走吧,明天发布的内容我会让其他人转告给你。”
施与珠闻言沉默几秒,才僵硬地迈开腿朝门边走去。
他还在疯狂地想为什么男人听到“消失”两个字不会变的歇斯底里,曾经就因为君笑说过要搬到外面住男人就疯了一般开始紧迫盯人,所有的高级再造人有资格涉足国家的每一寸土地却不能离开实验基地,就是因为男人不允许他们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
那为什么我说我要离开,你会无动于衷?!
究竟在自己离开的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想再回头看一眼男人,也许对方正用渴望的眼神等着他回心转意,可是背后没有任何视线,自尊心也不容许他做这种事。
施与珠僵硬着身体打开门,却正对上一张普通干净的脸,屋外的人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正欲敲门,看见他时眼神充满惊讶。
施与珠比来者高很多,一眼就看到对方侧颈有灰蓝『色』的十二朵花瓣标记,这是基地的标志,被打上这个标记的,都是实验室的产品。
高级再造人也是有这个图案的,不过他们因为其存在太伤自尊,就要求萧教授就动了一些手脚,只有在高级再造人情绪化非常明显时,标记才会浮现出来。
眼前这个应该是普通再造人,为什么他能拥有自由出入萧凉一空间的资格?!
施与珠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编号307瑟缩了一下身体,他们之间就好比是野兽与家猫,就算属于同一种类,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地位悬殊,食物链低端的示弱是不由自主的。
好在屋内的萧凉一打破了僵局,他对编号307说:“不是要给我炫耀一下你的厨艺吗,还站在门口做什么?”
编号307眼睛一亮,应了一声后就绕过施与珠进了屋,还非常自觉地关上了门。
争夺父亲宠爱的本能,普通再造人或许更得心应手一些,毕竟从来不敢奢望的念头,有了一朝实现的可能,就会紧紧抓住,比高级再造人更懂珍惜。
“施与珠,你见到他了,他的手有没有好一点?!”
施与珠没有忽视这个再造人掩门一瞬间的笑意,他觉得自己的脖子上有一层皮热得快要脱落下来,却还是强制镇定转过身看向焦急迎上来的君笑,问:“你在说什么?”
君笑恨不得自己冲进去,“他的手啊,他的手受伤了你没看到吗?”
施与珠迅速回想自己在屋内打量过的男人,的确没有将手抬起来过,“我没有看到,等等,这么说他受伤的事情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君笑见对方真的不知道,便垂头丧气地说:“我想要教训别人的时候,父亲用手接住了我扔过去的花瓶,当时流了很多血……可是我当时太生气了,就,打人的时候,不、不小心又折到了他受伤的手……”
“你居然打他?!”
“不不不我不是要打父亲,我只是打那个低级杂种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他的!”
君笑面对诘问疯狂摇头,列昂他们也是刚得知真相,一个个都恨不得将他撕成碎片。
施与珠捂着额头,觉得脑袋要爆炸了,他暗恨自己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检查男人的身体,而是要进行那些无意义的争辩。
此时阿里却站到了他身边,这个漂亮的青年压抑着某种情绪问他:“与珠,你刚刚是不是也和父亲吵架了?”
施与珠放下手:“为什么这么问?”
阿里指着他的侧颈说:“你出来的时候,这个标记的颜『色』就非常深了。”
施与珠猛地『摸』上那一小块肌肤,有些怔愣。
触手滚烫,九年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标记,像是预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夹杂着他复杂而翻滚的情绪,十二朵颜『色』深沉地宛如不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