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绣画织心便开始装点行囊,而丽常在则一个人坐在芙蓉花边幽幽的发着呆,看着很是有几分可怜。
我倚在自己朝华殿内软榻上看她,见她这份愁绪满怀的样子,居然升起了几分同情。
要说来,她并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出身是歌女也罢,进宫也罢,都是恭肃亲王安排的好事,而我们与她其实并无什么过节,她唯一值得针对的地方,也只有性子太狂傲这一点而已。
在民间的歌女里,想来她也是万中无一的姿色,狂傲一点也正常。
只是我们作为皇上的妃嫔,皇上的敌人便是我们的敌人,敌人的棋子更是我们应该针对乃至诛杀的对象。
思及此,我觉得我真是一个对生活颇有感悟的、不同凡响的女人。
为了夸奖自己,我特地让织心再拿两个桃仁酥来吃。
织心给我端上了桃仁酥,我见她们轻声在旁边讨论着什么,开心又叽叽喳喳的像是两只小麻雀。
我仔细一听,果然是进园子的事情,织心说:“我还没进过园子呢,只小时候远远的往过一次,觉得那高墙里头一定美极了。”
绣画也说:“我也觉得能进园子一定好,只是不知道主子要带谁。”
我回过头看向她们,笑道:“你们两个是我的贴身宫女,当然都是要带着去的。”
织心立刻开心的跳了起来,而绣画却在笑中皱了皱眉眉头。
织心年纪小没有心眼儿,一点没看出来绣画哪里有问题,跳着去收拾衣服了。而绣画则闷着声在一旁收拾着我吃完的盘子,然后闷着声退了下去。
她为何这样,我当然知道。
这几日搬来了永和宫,她不便外出,心情已经低落了一些,这么一走圆明园,怕是要等到转凉了才会回来。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建福路的那位了。
本想问问她关心一番,却想起来容妃姐姐那句“任由他去”,想来这也是一个考验他们的法子,便闭上了眼睛养神。
一觉醒来已经是临近黄昏,绣画不在身旁,只有织心在一边候着。
我抬眼问道:“绣画呢?”
织心道:“绣画姐姐给主儿拿您的新缎子去了。”
今天是内务府发新布料缎子的日子,但这是粗使的活,本不该绣画这种贴身大宫女去。我问道:“她去几时了?”
织心抬头想了想,疑惑道:“已经去了半个时辰了,怎么绣画姐姐还不回来呀?”
还不回来,恐怕是觉得过几日去园子里见不着,趁我闭着眼睛往外溜了。
心上有意中人本不算是太坏的事情,只是她做事这么冒冒失失,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好?宫中上下虽说一片和煦,皇后、容妃也都是宽宏大度之人,但宫女与侍卫怎么说也是私通,被人知道了可是要赶出宫门去的。
过几日又要进园子。后妃们几乎全部都去,福寿宫方向的太妃们但凡身体尚可也都是要动身的。那建福宫就在不远处。这两天宫内人们都忙忙碌碌的收拾着行囊,行人杂乱也人多眼杂,被发现的概率要较平时大得多。我思来想去,让织心服侍我起身梳妆出门换上宫女衣装去寻她,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还说往英华殿祈福就是了。
织心疑惑道:“主儿,那么要紧么?非得您亲自去寻?”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皱着眉道:“我也不知道,我只觉得心下慌张,觉得像是要发生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