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贵人与我们讲的故事有很多,虽然言简意赅,但都听出了里头深长的意味。从《金枝欲孽》到《宫锁珠帘》再到《如懿传》,一桩桩一部部都仿佛真实发生的一般,十分详实有趣。
这些故事与平常听见的话本完全不同,其名字也颇有些不一样的意味,我与昭贵妃听完,不由得纷纷鼓起掌来。
“妙啊……妙极——”昭贵妃道:“这些可尽是那个女童所言?”
“是。”平贵人点头道:“她天生聪慧,所说的又不像故事,因此我才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关窍。而我又恰巧入宫,便很觉得此乃上天指引,要我按其所吩咐的去做。”
“那这女童如今何在?”昭贵妃又问。
“喔,这女童啊。”平贵人很随意的答道:“三年前因为拉着一个有妻有妾的贝勒私奔,被人打死了。”
“……”
“……”
我摸着下巴沉思:“她是你嬷嬷的女儿,应当是家生的奴仆,乃是贱籍?”
“是贱籍。”平贵人答。
“他两如何认识的?”
“一次家宴,我父亲邀请贝勒来家中小聚,她在旁伺候的。”
“二人算是情有所钟?”
“贝勒的确觉得她性格聪慧,颇为有趣。”平贵人道:“只是父亲曾提过是否要赠予他,被贝勒拒绝了。”
“既然都拒绝了,那她的出路无非配个小厮,能放给人做妾室姨娘都算积德,为何还要执意与那贝勒私奔?”
“因为爱情。”
“……”我沉默了。
“……”昭贵妃也沉默了。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对平贵人道:“你看啊。这个女童自幼虽然聪慧,当长大之后居然引诱堂堂贝勒抛弃妻子与她私奔,你说,她这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太妥当?”
平贵人道:“也不全是,她是写信与那贝勒邀请他私奔,但那贝勒没答应。”
“然后呢?”
“然后她半夜溜出府邸,潜入贝勒府当中要与其诉衷肠。”
“再然后呢?”
“再然后就被人当小偷打死了。”
“……”
“后来无非赔了点钱,也就事了了。”
昭贵妃也终于开口:“平贵人,你不觉得,这女童所为实在奇怪,不仅逾越规矩,甚至有害人伦。因此她的话不宜相信吗?”
“可是!”平贵人两眼放光:“可是她一切都因为爱情啊!爱情的事情,哪有对错呢?”
我将目光转向一边的祥常在:“祥常在,你觉得呢?”
祥常在一脸沉醉:“《牡丹亭》中有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我和昭贵妃都不大想说话了。
不过现下人员差不多到齐,皇后也穿了一身简装到场,祥常在自知要开始上课,便匆匆离开,平贵人也终于离去。
我见人群中最为显眼的居然是一项少言寡语的和贵人。听昭贵妃说,她虽然对成为后妃有很大的意见,但对于多学些汉文倒是感兴趣的。
虽然目的为何就不太好说了……
她与宫内其他人不同,穿一身素装,也未拿帕子,衣服上头绣的也不是吉祥花纹华丽图样,而是龙飞凤舞的一首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一首王维的边塞诗,倒是极配她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