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沉默一会儿后,秦翼问戏志才:“戏先生,倘若曹子孝被孟德公召回,我军该如何应对?”
戏志才想了想,说道:“从董卓军的布置来看,最终的目标,是灭亡邺城朝廷。因此,吕布军是关键。张济出兵陈留郡的目的,也是想把曹孟德从朝歌调回陈留。张济会真正攻取陈留的可能性不大。因此,某推断,只要孟德公回了陈留,张济便会与他开始对峙。因此,孟德公真正会召回曹子孝的可能性也不大。”
“戏先生的意思是,我军不用调整部署了?”秦翼问道。
戏志才摇了摇头,道:“主公,邺城朝廷危在旦夕,如果邺城朝廷一失,我们就都成了无根之萍。袁绍、曹孟德、袁术有一州之地依仗,尚能自保,但我们只有一郡之地,又失了名分,别说董卓军会攻打我们,就是并州的其他郡县,也会伺机咬我们两口。更可怕的是,上党郡的各个县,也不再听从主公的号令,从而引发内乱。”
秦翼一听此话,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戏志才说的没错,秦翼如今的官职是邺城朝廷封的,不管邺城朝廷和长安朝廷哪个是正统,但有邺城朝廷这棵大树依靠,秦翼就是朝廷命官。这也是他执掌上党郡的基础。
一旦邺城朝廷被灭,秦翼的官职就不作数了,上党郡的各个县令,大多数本来就是对他表面恭谨,如果秦翼再失去了最基本的名分,那么不需要外人来攻击,上党郡必然会陷入内乱。
反观曹操、袁绍、袁术三人,虽然他们如今也是依靠邺城朝廷这棵大树,但人家都有底蕴,以前就是朝廷的官员,且都身具名望,又都坐拥一州之地,即便邺城朝廷倒了,人家也不怕。这也是为什么曹操明知吕布军要进攻邺城,却还要放弃朝歌,率兵回陈留的原因。
说白了,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世道,人人自危,即便是以前对汉室忠心耿耿的曹操,如今怕也生出自立的野心了。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我们想去邺城,抵御吕布军,也来不及啊!”徐晃听完戏志才的话,稍作沉思便说道。
戏志才刚想说话,忽然看了典韦一眼。
秦翼读懂了戏志才那一眼的意思,可他又不能把典韦赶走,便对戏志才说道:“此刻并无外人在场,先生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便是。”
典韦倒也不笨,一听秦翼的话,便说道:“某乃一介粗人,你们这些聪明人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某先回帐睡觉了。秦府君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命人传令给某便是。”
说完,他不等秦翼有所回应,他就拉着那名前来送信的士兵出了中军帐。
戏志才还不放心,朝赵云使了个眼神。赵云会意,急忙走到中军帐门口,朝外面看了一眼。
“他走远了。”赵云小声道。
戏志才这才说道:“主公,某认为,我们不能继续留在水南关了。”
“先生的意思是……放弃河内郡?”秦翼问道。
戏志才道:“王匡阵亡,王栩定然方寸大乱,河内郡已不可久守。况且,上党郡是咱们的根基,万不可有失。与其在这里空耗时间,不如先回上党郡。”
“这……”秦翼也知道戏志才说的是最正确的处置方案,可他还是犹豫了。“如此一来,我们名声可就全毁了。”
徐晃道:“二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及名声。就算你帮王栩守住了河内郡,可咱们的老家出了乱子,咱们到时候连容身之地都没有了,岂不更被人耻笑?”
戏志才微微一笑:“主公,徐都尉说的不错。当务之急,是要先保住上党郡。不过,我们也丢不了名声。”
秦翼眼神一亮:“戏先生有何妙计?”
“无他,主公与曹仁换防即可。”戏志才说道。
秦翼一想,这的确不错。把曹仁调来水南关,就算他跑了,丢名声的也是他曹仁。
不过又一想,秦翼就说道:“怕就怕,曹仁不愿意来这里呀。”
戏志才道:“他当然不愿意来水南关。天井关尚有路通往兖州,水南关却是死地。他想从水南关回兖州,就必须先把拦路的牛辅军清除。曹孟德既然已经给他写信,告知了陈留郡的情况,我想,他如今也是心急如焚。只是碍于曹操还没召他回去,他才在天井关坚守。”
“那先生你这主意……”徐晃忍不住说话。
戏志才一摆手,道:“但要把曹仁调来水南关,也很容易。”
“先生快说!”秦翼催促道。
“水南关的粮草,咱们留给曹仁。”戏志才轻飘飘的说道。
“粮草?!”秦翼眼神一亮,“王栩拨过来的粮草,足够四千大军吃半个月的。曹仁定会动心。他来水南关走一趟,就算立即撤走,那也与咱们没有关系了,王栩要骂,也是骂曹仁。”
“哈哈哈,戏先生,徐某一直认为你是谦谦君子,可你这坑人的门道,却是一点也不弱啊!”徐晃闻言大笑。
戏志才摇头苦笑:“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下下之策。上党郡是主公的基业,能尽力保住最好,就算最后保不住上党郡,咱们早回去一天,也早一天做好撤离上党郡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