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领在前头,走了不消半晌,一行人就来到了正殿,里头已经坐着不少人,晋楚染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上头的安国侯北堂鹭和大奶奶轩辕荷,一个面露威严,一个笑语盈盈,北堂鹭一身湛青色袍衫,用玉簪高高拢起的发间夹杂着几许白发,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但面目看着却要比轩辕雄风年轻了许多,他看住晋楚谢问:“今日小儿弱冠之礼,信阳侯奉皇命外出巡查也就罢了,但何以信阳侯府的文华殿却没到来?可是看不起小儿?”
一上来就给个下马威,晋楚染心中笃定,晋楚是跟北堂熠煜在前朝政见相左的事,已经传到了安国侯的耳朵里。
晋楚谢面对安国侯的咄咄逼人也并不露怯,只含笑道:“让侯爷失望了,原是因为大哥前儿里跟小侯爷在朝上闹了些不愉快,大哥这才不敢来扰了小侯爷的弱冠之礼,老祖宗无法,只好叫我们几个一起来顶个数了,也不至于在侯爷面前失了安国侯府的礼数。”
晋楚谢这话说得在理却又不失双方颜面。
北堂鹭打量着晋楚谢,“听闻你前儿里刚任了翰林院的紫金医官?”
晋楚谢平声道了:“是。”
“二少爷年纪轻轻就任了翰林紫金医官,前途不可限量!”
北堂鹭还未说话,司徒左都督司徒立就已经爽朗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声音粗犷,一面说着,一面抬手拍了拍晋楚谢。
司徒立毕竟是常年习武之人,手劲极大,晋楚谢肩头一吃痛,眉宇不禁一蹙,随后才道:“左都督这话实在抬举了。我年纪轻,日后还需要多加历练。”
司徒立嘴角一勾,瞥住晋楚谢,哂笑道:“年轻人,知道就好。”
说话间,轩辕荷的目光一直没有从晋楚染的身上挪开,随后,稍一抬手指了指晋楚染问:“那是信阳侯府的几姑娘?”
晋楚上一杵晋楚染。
晋楚染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忙上前一福身道:“大奶奶安。”
晋楚谢含笑道:“这是我家六姑娘晋楚染。”
轩辕荷上下端详了晋楚染一会儿,一挺眉道:“六姑娘。我还以为是三姑娘呢!”
晋楚谢轻轻一笑,跟着拉过晋楚恪出来,道:“这才是我家三姑娘晋楚恪!”
轩辕荷看了看晋楚染,又看了看晋楚恪,不免笑道:“是呢!恪儿还是有小时候的影子!”跟着却又道:“不过我确实没见过这位六姑娘,那时候我去信阳侯府邸做客,六姑娘还没出生呢!”
晋楚染觉着也是,她也没见过轩辕荷。
但她又觉着奇怪,自她有记忆起,信阳侯府和安国侯府就一直不大对付,从无私密往来,但轩辕荷以前却居然还去过信阳侯府做客。
北堂鹭看一眼晋楚上,问晋楚谢:“那是谁?”
晋楚上听安国侯说的话里总是夹枪带棒的,心里早就不爽了,当下忽然被北堂鹭点名,于是轻轻一笑,上前走了几步,眼睛视住北堂鹭道:“我是晋楚上。”
语气并不算太过恭敬。
北堂鹭问:“晋楚上?”说着,他左右看了看殿内众人,不屑一笑。
司徒立陪笑:“晋楚上,确实不曾晓得。”
晋楚上也抿嘴一笑,面上云淡风轻,却稍一侧身,看住司徒立问道:“大人随身佩剑,是习武之人?”
司徒立笑而不言。
坐在司徒立对面的尉迟正,而立已过,身上穿着一件玄色袍子,道:“还用你说!司徒大人乃是轩辕左都督。”
晋楚上回身笑看他一眼,挑眉笑问:“那你又是谁?”
“我乃督察院左佥督御史尉迟正。”
晋楚上“哦”一声,看住尉迟正点一点头,随后又扭头看一眼司徒立,笑吟吟道:“尽管放心。我会让你们记住我的。”
晋楚谢轻轻一笑道:“晋楚上乃是我五弟。今年刚至舞象之年,若是言语间有什么得罪的,还请各位大人能多包涵。”
说完,晋楚谢就让小厮奉上了贺礼,乃是一对血玉如意,阳光从窗纱间漏进殿来,白玉中带一丝红色脉络,清晰可见,色正而不邪,水头好,不带一丝杂质,没有一条绺裂,柄端上头细细雕镂着凤凰祥云的图案,殿上的大人们眼睛都看直了,就连北堂鹭都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北堂鹭才缓缓起身道:“这玉如意我见得多了,但这血玉如意确实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