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二哥哥是拿我做幌子来着。”
晋楚谢“嘁”一声:“谁拿你做幌子!”
晋楚染见晋楚谢当真是来特意找她的,倒更是好奇起来,晋楚染觉着她最近日子过得也挺安生的呀,没有惹什么祸事,最多也就是在安国侯府里跟北堂熠煜打打嘴炮罢了,于是注视晋楚谢问:“二哥哥找我做什么呀?”
晋楚谢随即回视晋楚染道:“没事就不能来安国侯府找你了?”说完,晋楚谢就起身来到晋楚染面前抬手戳了她前额一下。
晋楚染向后一仰,陪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晋楚染就眯着眼睛打量了晋楚谢一会儿道,“我是想着二哥哥平日里在翰林医官院里的事务繁忙鲜少有出宫闲暇,偶尔得了空子来安国侯府,总也不该来找我这个无事忙不是?”
晋楚谢当然知道晋楚染的意思,不免生笑:“看起来你这在安国侯府的日子过得也是太安逸了。”
晋楚染“切”一声,低眸下去道:“二哥哥这是什么话!”
晋楚谢勾唇笑了笑。
片刻后,他才盯住晋楚染神色认真道:“说起来我今日过来安国侯府找你还真是有事要问。”
晋楚染却不免笑得通透:“我就说吧!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哥哥跟五哥哥都一个样!”
晋楚谢听言挣眉问:“竖之最近也少来?”说着,他想了想:“近来他也没什么事情啊!”
晋楚染觑着晋楚谢“切”一声:“五哥哥现在自是小帝姬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咯!”
晋楚谢笑着摇头道:“以往他不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一辈子不娶妻的吗?”
晋楚染听言也笑,稍过了一会儿,晋楚染定睛看住晋楚谢问:“二哥哥今日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晋楚谢眉头一颤:“我主要是想问问你,有关晋楚恪的死……”晋楚谢声音有意低了低,但晋楚谢还未说完,晋楚染就凝眸示意晋楚谢噤声,晋楚谢随即就不敢再说,随后晋楚染领着晋楚谢出来前厅,一道绕过穿廊来至后头园子里,晋楚染才站定回身看住晋楚谢,出声问:“二哥哥今日为何会这么问?”
晋楚谢面色困惑道:“晋楚恪死因有疑。是……”
晋楚染明白晋楚谢的意思,不免低眸下去,随后轻吁出一口气道:“我早该晓得二哥哥一定会看出来的。”
晋楚谢听了晋楚染的话,心中便有了几分数,于是挣眉望着晋楚染小声探问:“是皇上的意思?”
晋楚染望着晋楚谢,随后点了点头:“我也不瞒二哥哥了,确实是皇上的意思,但却也是不得不为。”
晋楚谢神色愈加不解:“为什么?”
晋楚染定定看着晋楚谢道:“因为晋楚恪其实并不像是你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什么?”
晋楚谢身子一震。
晋楚染目光在晋楚谢面色左右逡巡:“二哥哥,晋楚恪并不仅仅只是我的三姐,也并不仅仅只是你的同胞妹妹。”
晋楚染这话说得太过暗喻,晋楚谢完全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晋楚染深吸一口气又道:“其实晋楚恪早就跟荆楚有所牵扯,”她皱一皱眉,继续道,“她原是荆楚安插在轩辕内部的眼线。”
晋楚谢忙摇头:“这不可能!”
晋楚染叹息:“之前侯爷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是二哥哥这个反应,直到后来我不得不信。”
“为什么?”
晋楚谢眉宇已然紧蹙。
晋楚染看着晋楚谢道:“二哥哥可以回想一下,会得到答案的,比如,之前闻人赫何以不去蛮族也不去荆楚,偏生要带着二奶奶来到轩辕京都?你我都知道,对于闻人赫来说,那个时候轩辕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而你我知道,闻人赫必定也知道,”说着,晋楚染就紧紧视住晋楚谢,接着缓声道:“又比如在更之前的时候先帝死因何以有疑?关于这件事情,想必二哥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曲折。”说完,晋楚染就稍稍垂眸下去:“二哥哥就不觉得那个时候晋楚恪的恨意来得太过蹊跷吗?”
晋楚谢听了晋楚染的话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他还是有些想不通:“可是晋楚恪一直以来都与你我同处于一屋檐下,我们都晓得,她从未出过京都,又如何能跟荆楚有所瓜葛?”
晋楚染笑笑:“因为安国侯府二奶奶。”
“安国侯府?”
“闻人氏。”
晋楚染这话一说,晋楚谢就完全明白了。
不禁叹息。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投落在灰色石地上耀出一片闪闪烁烁,北堂熠煜来到文德殿的时候,轩辕泽粼正靠坐在案前,一身瘫软,眼睛低下去直直盯着案上的一道信简,神色平淡无垠,北堂熠煜方才进来之前其实就已经在殿外询问过太监轩辕泽粼匆匆传召缘由,但太监却也摇了摇头不大清楚里头的事故,只说是轩辕泽粼在晌午时分看到一道新至的信简后就变成了北堂熠煜眼前的这副样子,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后来轩辕泽粼沉默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才出声遣了太监去安国侯府召了北堂熠煜入宫来,北堂熠煜听了太监的说法,这才入了殿中,随后他不免上前道:“皇上,臣来了。”既然不十分清楚轩辕泽粼的意思,那不如就主动出击。
一句话如石沉河底,过了片刻后,轩辕泽粼才轻“嗯”了一声。
北堂熠煜抬眸视一眼轩辕泽粼,眉宇一动:“可是荆楚那边……”但北堂熠煜还未说完,轩辕泽粼就已然叹息道:“上官原死了。”
北堂熠煜听言心中一怔:“什么?”
他不敢相信。
轩辕泽粼看着北堂熠煜的神色,轻轻吁出一口气道:“上官原……死了。”说完,轩辕泽粼就好笑了笑。
北堂熠煜不敢相信,轩辕泽粼也一样,他没有想到上官原居然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有最后出手,上官原就死了,且不是死在他的手上,轩辕泽粼不知为什么,他在晓得这个消息后心中有一种瞬间的怅然若失,他始终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因而后来,他就又遣了尉迟正去京都城外打探消息,轩辕泽粼也在想会不会是上官原故意放出这个消息来迷惑他,会不会这只是上官原的一个计策故意想让他放松警惕,但事实是,他真的想多了,上官原是真的死了,尉迟正出去打探回来给了轩辕泽粼最为确凿的说法,尉迟正就差把上官原的尸首生拖到轩辕泽粼的面前来证明了。
北堂熠煜蹙眉:“会不会是上官原以诈死迷惑视线?”
轩辕泽粼却摇头道:“朕也想过,所以遣了人去打探。”
北堂熠煜忙问:“结果如何?”
轩辕泽粼抬眸视住北堂熠煜轻叹。
北堂熠煜蹙眉:“真死了?”
轩辕泽粼点头。
北堂熠煜问:“怎么死的?”
轩辕泽粼好笑道:“同室操戈。”
北堂熠煜想了想不禁点头:“也是。想来上官氏在荆楚横行多年,少不得会引来朝中嫉恨,之前天下相安无事,那些朝臣只是把不满埋在心里,而今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怎可能轻易放过,毕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谁不想取而代之,说起来,荆楚就好像一棵烂根多年的朽树,只要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这棵树都会倏然倾倒下去,甚至被连根拔起。”
轩辕泽粼吁出一口气道:“打探的人回来说上官原本想领一径奇兵突袭于朕,但没想到上官原才要进城就被荆楚几家重臣联合军给灭了个干净。”轩辕泽粼不免唏嘘。
“真乃是后院失火之典范。”北堂熠煜好笑了笑,随后就望着轩辕泽粼又道:“这上官原一死,荆楚便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轩辕泽粼轻“嗯”一声,同意北堂熠煜的说法:“朕方才已然遣人去诛灭京都城外的荆楚联合军了。”
北堂熠煜轻摇了摇头道:“酒囊饭袋耳。上官原一径奇兵突袭这个想法倒还说得过去,”说着,北堂熠煜深吸一口气,“另几家联合军,”他笑着一摇头,“这么大的阵势潜入轩辕京都城外,更是跟上官原奇兵短刃相接,都到了轩辕眼皮子底下了,如何还能全身而退?根本就是来送死的!”
轩辕泽粼稍稍低眸道:“朕一直想不通其实荆楚几家联合军原是一直都跟在上官原后头,却何以直到了京都城外才动手。”
北堂熠煜深吸一口气:“恐是名声罢。”
轩辕泽粼笑哼着摇头:“事情都做下了还怕人知道吗?”
北堂熠煜微笑:“毕竟人要脸树要皮。”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像他一样不顾世俗。
就算臭名昭着天下也无所谓。
北堂熠煜轻叹。
这么一想,他倒是觉得自己心还真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