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和白雪本来是高高兴兴地的去酒店的,渴望和后厨一帮人继续我们那些曾经简单的快乐。没想到,孟经理那厮搅合了我们的情绪,后来,又是王姐要离开北京回老家的消息。所以,那晚,那个夜啤酒,我们喝得五味杂陈。
浓浓的离愁,几乎让我们每个人眼里都有了泪。王姐是后厨里干得最久的女人,她和后厨里的一大帮老少爷们朝夕相处,她给他们带来了许多快乐和安慰。平时,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是王姐关心他们,所以,那晚,不仅是厨师长看着王姐的眼里有泪光闪烁,墩子和后厨所有打杂的人都是泪光模糊。
王姐看着我,叮嘱道:“江燕,以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注意有防范意识,这个社会,鱼龙混杂的,稍有不慎,你就有可能落入别人的魔爪……”
我听着她像母亲一样的叮咛,想起去年我刚到后厨时,她对我的那些关心,我不由拉起她的手,哽咽的说:“王姐,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自己。等将来,我如果混有出头的日子,我一定接你到北京来扎根,我养你!”
后厨那帮人这时又恢复了他们的不正经,一个一个都说:“江燕,人家王姐回家,有她男人养,还有她一双儿女供养,你凑什么闹热,干脆,你就养我们吧!我们还都是单身狗!”
我知道,那是大家故意用那样的笑话来冲淡他们心底对王姐的离愁,他们是男人,不好意思像我们女人一样宣泄。
那晚,我有几次看见厨师长的目光看着王姐,都仿佛要把她吸进他的眼儿珠子里一样。
良久,王姐举杯说:“后厨里的兄弟们,江燕、白雪,来,干了这一杯,以后,我们这群人要想这样齐整的聚集在一起,真的是会很难了,或许,这一生,我们都不会这样相聚了。来,王姐祝福你们小年轻一个一个的,越混越好,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北京繁华,喧嚣,可是,它终归不是我们的家,我们都是来这座城市的候鸟,迟早有一天,我们都将各自回我们的家。所以,你们趁年轻,能攒点钱还是攒点钱,将来在老家干点什么事情!北京的房价太贵了,靠你们的薪水,想在这里成家立业,比登天还难!”
我们大家一干而净,王姐简短的一番话,也像警钟一样敲打着我们。我不由又想起那晚,我在立交桥下看见的那么多以桥下为家的人,我的心里泛起苦涩和心酸。
那晚,喝完啤酒,和后厨一帮人告了别,白雪让我回她那里,可是,我却突然想一个人安静一下,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想静静的思考一下我的人生路。我毅然打了个的士,回了工业园。
回去后,已经是凌晨的一点过,可是,我却没有丝毫的睡意,鬼使神差,我竟然走上了杨帆曾经的公寓楼的楼顶,那晚,我们分手的那个夜晚,他对我说,这个楼顶是他梦里的乌托邦,每当他压抑时,他就会走上楼顶,看着周围的万家灯火,然后,在夜的天籁里,独享自己内心的那份美好。可以借助楼顶的风,让自己的梦想飞,可以站在楼顶,看得很远,想得很多,发散自己的思维。
我走上楼顶,到处一片黑漆漆的,我也不知道我要来这里干什么,或许,纯粹是为了享受某种孤独吧。
这时,我的手机居然来了条短信,我打开一看,上面居然写着:“仙子,别忘记了我们周六晚上去立交桥下的许诺。”
我鬼使神差,当即回了一个过去:“嗯!我知道了,事情你都办妥了吗?”
我的短信刚发出去一会儿,我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那刻,太孤独,我看都没有看,就接了起来,或许,潜意识里,那样的黑夜,我还是想找个人宣泄一下我的情绪吧。
“仙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睡?”居然是无聊先生打过来的。
“你不也没有睡吗?”
“你在干什么?”声音里居然有一丝关心和担忧。
我笑道:“我在看黑黑的夜空,吹凌晨的风,享受一个人灵魂的孤独!”
“你在哪里?”
“我在楼顶!”
“你在哪个楼顶,你站在那里别动,我陪你享受孤独,吹凌晨的风,好吗?”
“不好!我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下!”我断然拒绝。
电话那端,无聊先生沉默了好久,他才问:“仙子,你是不是遇上了难事,说出来,我看可不可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