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无能的人才会痛苦。”陡然，她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愚蠢的人会发泄痛苦，而聪明人......”她附上身上僵硬了身体的人的耳朵，“会断绝痛苦的根源。”

苏寂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猛然泼在他身上，江流彻底冷静下来，他翻身躺到苏寂旁边，搂住她的腰，嗅着她身上的青草香，唇贴在她耳畔：“怎么断绝？”

听到问话，苏寂唇畔绽开一抹粉蔷薇般迷幻的笑意，“要么自杀，要么杀人。”

“你呢，你会怎么做？”他凝着她的眼，不放过里面任何情绪。

然而终究什么也捕捉不到，苏寂清亮的黑眸像是永远不会变化，明明黑白分明顾盼生辉，却永远蒙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明。

“我啊，当然是杀人了。”她弯起眼，笑得露出了牙齿。

江流被那笑闪花了眼，一时间忘了到了嘴边的话，动了动嘴唇，他亲了亲苏寂的脸，撤去绳子：“睡吧。”

“嗯。”苏寂揉了揉手腕，看到旁边的人闭上眼睛，笑容彻底消失。

“真天真啊。”她面无表情望着床顶的绸布，无声地说出最真实的想法，“痛苦怎么可能会被断绝呢，不过是你要报仇罢了......”

等他大仇得报就会发现，痛已经成了血肉，即便割掉了，剩下的还是痛啊......

从前她也以为总有办法让她不再痛苦，杀人她做过了，越来越痛；那么，自杀吧。

“妈妈，你希望我死吗？”她问那个永远冷漠着的女人。

“是啊。”

是啊，那个女人最后对她说的两个字，而在这之前的近十年里，她都未曾对她说过话。

这样啊，她明了地点点头，拿着手机打开最近正火的一款游戏，就那么玩着碰运气般穿过了很多条马路，直到在那条斑马线被天地之精绊倒。

死了一具皮囊，她却还活着，于是终于懂了。

既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就别想解脱了。

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承受。

你应得的。

只是那个冷漠的女人，她要怎么办，知道她死了会高兴一些些吗？这些年她也很痛苦啊，可是，她只有她了，一个再不想承认也是她女儿的人。

都是因为她，才让那个女人那么痛苦，一切由她开始，那就也由她结束吧。

一定、一定要完成任务，那样才能让天地之精实现她的愿望。

一定要让那个女人幸福。

转头看向旁边浅睡的人，目光描绘着他只有十七岁还略显青涩的脸，忽然就不那么厌恶这个男人了。

他也很痛苦呢，只是，还不够啊，他经历的还少呢！

心里的恶魔蠢蠢欲动，苏寂皱了皱眉，闭上眼。

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