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几乎没有人愿意听识心的佛理，识心每到一处都会被驱赶，他们对谁都是一脸怨尤，心里满满的不甘。

她能理解他们，很多人都会这样，在突然罹难的时候，都会有‘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心理。

第二天，有些到了末期的病患，皮肤溃烂形容丑陋，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们，随时都可能孤独凄惨的死去，看到识心温和善意的关怀，心中有些触动。

第三天，受触动的人越来越多，识心这个法号开始在病患中被提起......

第四天，东临城的人都知道个叫识心的僧人......

第五天，苏寂开始发烧，这是她染病的信号。

这天，识心像往常一样出门，她以‘今天不想出去’为借口，留在庙里。

他只是失望地看她一眼，就独自出门了。

眼里略过黯色，也只是一刹那，她没有做掩饰，面色因为发热有些潮红，唇也因缺水而发皱起白皮。

他似乎都没有察觉。

生病的感觉很糟糕，身体很虚弱，她却没有食物可以补充力气。从森林里带出的野果在第四天就已经吃完了，还是在刻意延长时间的情况下，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东西了。

她一定会死的吧。心下微微叹息，她突然想去庙里看看——佛像所在的地方。虽然住在寺庙客房，她却莫明排斥，和尚之前想拉她一起打坐也被她拒绝了。

走到庙里，入目的就是金光刺目的大佛，即便金漆已经斑驳剥落，铜身半露，他看起来还是那么耀眼，自带光辉触不可及。

手还未抬起触碰就隐隐有了灼痛感，男孩的面容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似有钟声灌耳，脑袋一痛，她伸手捶了一下，视线不经意触及那盏长明灯。

莲花灯座上，烛心只有短短一节，一点光忽明忽暗，似乎一吹即熄......“若有一天这灯灭了，你便也自由了。”

两盏灯在脑海里重合，头痛得她只能低垂着，弯着腰，用手一下下捶，却固执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拿那盏灯。

熄灭那盏灯，这个念头明明刚起，却像存在了很久很久，已经成了执念。

为什么，她这是怎么了，还有那个小男孩、究竟是怎么回事？

手指勾到了灯盏，还没等用力，呼吸一窒，眼前晕眩，整个倒了下去。

长明灯被打翻到地上，烛火消失一瞬，又变得更加明亮。

......

“咳、咳——”嗓子很痒，她稍有点意识就忍不住一阵剧烈咳嗽。眼前光被遮住，一个人走到她身边一下下拍她的背。

她一把把他推开，用力过猛自己猛地跌躺到床上，喘着气，咳嗽得越发剧烈：“别、别过来。”本来准备趁他不在离开的，怎么......动作一顿，她皱着眉。

“我怎么了？”低声轻喃，她有些恍惚。

识心看着她的样子既担心又心疼：“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你躺在地上，阿苏......你怎么了？”

闻言，她抬眸，眼睛却没有聚焦，空洞洞的，模模糊糊地看他：“我......不知道。”用力眨眨眼，努力让自己清醒，她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识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苏寂打断了。

“我说了没事，你回去守你的佛。”嘴角的弧度抹平，她态度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