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
知府门前挂了丧幡,黑衣客不绝,灵堂哭声密。
苏寂主持操办丧事,一整天没离开过江府。
到了傍晚,一双人到的时候,她正在大厅饮菊酒。
“姑姑,”意笙走上前,目光在苏寂的素衣上看了看,神情黯淡:“我本来打算昨天来看您的,可惜临时有事......”结果错过了这么大的事,姑姑出事的时候也没在。
“嗯。”她抿了口酒,神色不变。
“姑姑......”意笙又喊了一声。
“去给江大人上柱香吧。”苏寂淡淡开口。
“嗯。”她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往灵堂走去。
柳渊礼要跟上,苏寂出声阻了他的脚步:“二皇子就不用去了。”
柳渊礼面无表情看向苏寂。
她放下酒杯站起身:“陪我出去走走吧。”见他想拒绝,苏寂又补了一句:“昨日,我写了折子,让人快马加鞭送去京城了。”
说完,她便迈步先行。
柳渊礼顿了顿,然后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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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还有夜市。
许多小摊上摆着捧捧茱萸和菊花,菊花的种类多,除了常见的白色和黄色,连绿色的都有。
“大人,买朵菊花吧,新摘的,可好看了呢。”街道上穿行的小姑娘叫住了苏寂。
苏寂从她挎着的花篮里挑了一支白色的,付了钱,把它递给柳渊礼。
“好看吗?”
柳渊礼冷着脸没回话,也没去接。
她笑了笑,不顾柳渊礼的拒绝,拉了他的手,把花放到他手心里,然后手掌包着他的手,慢慢往巷子深处走去。
“你干什么!”柳渊礼怒瞪她。
苏寂像没听到似的,沉默地拉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小巷黑暗寂静无人之处。
她松开他的手,柳渊礼立马把手里的花扔到地上,转身想走,却又被拉住,手里被塞进一个冰冷的硬物。
他惊了下,又渐渐平静下来。
苏寂弯腰捡起地上的白菊,手指拂去它身上沾染的灰尘:“想杀我吗?”
柳渊礼身形一僵,听见她继续说:“想杀就杀吧,我不会动手。”
他摸着手里匕首的轮廓,手心渐渐沁出了冷汗。
“你知道什么?”他嗓音发干。
苏寂牵起嘴角:“大皇女和三皇女要杀我,一路上的埋伏和昨晚的刺客,都是拜她们所赐。”
“而你......”她顿了顿,“大概是答应了帮大皇女杀我。”
“昨晚的人也是我。”柳渊礼已经冷静下来,声音冰冷。
“你既然都知道,又为何如此坐以待毙,是否如果昨日江知府未死,你就会任我们杀了你?”且昨日明知是他,她还放了他。
“是啊......”苏寂叹气,“可是我错了,白白累了一条人命。”
她又摇头:“这与你无关。”
柳渊礼拧眉,眸光凌厉:“那你究竟为何愿意让我杀你?!”
这话落,许久未有回应。
半晌,苏寂低凉的声音响起:“你杀了我,恩怨了结,我再不欠你。”
“我与你,再无关系。”
回音在空旷的小巷四处回响,语声凉入了心。
平生一丝凄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