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群杀手来说，‘鲨鱼’唯一人性的地方，可能是不管找不找得到尸体，他们都会在每个杀手死后为其立一座墓碑。

在‘鲨鱼’内部的私人墓林。

这里每天都会添上一座或者几座碑，所以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几乎分不清是谁的碑。

活人不来看，死了来相见。

全都是些无人祭拜的孤坟罢了，立个碑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顺着排序，找到Z的墓碑。

Z的身份已经给了新晋到Z位置的杀手，他的墓碑上刻的是他原本的姓名。

王爱国。

苏寂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什么鬼名字？”

墓林寂静，无人回应。

她的笑容渐渐消失，盘坐在墓碑前，从口袋里抽出手帕纸，展开来手指微动。

“这个名字也挺好的，是你父母起的吗？”

“应该是吧，记得你说你是从小被拐卖到这里来的，没想到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天意弄人啊，父母叫你爱国，你怎么偏偏就成了杀手呢......武力还那么弱，好了吧，现在不知道被谁杀了，你再也不能实现自己的心愿了。”

手帕纸被折成一朵白花，她放在他的墓前，又抽出一张继续折着。

“你再也不能继续找自己的父母了，死的时候，是不是很不甘心。”

“没能打赢我一次，是不是很遗憾。”

“我其实帮你找过，你父母他们，其实早就死了......忧思成疾。”

“你应该很难过吧。”

她抽出最后一张纸，有条不紊地做出最好看的一朵花，放在他的墓碑上。

天色雾蒙蒙地泛着白光。

她站起身，神色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我只来看你这一次。”

“为了让你不那么遗憾，你就当是你父母来看你的吧。”

“再过几日，我也要走了。”

“不知道又会去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

天亮了，苏寂转身离开，墓林里有风路过，拨乱了她的长发，带走了墓前白花。

只剩那一座冰冷坚硬的石碑光秃秃地立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碑上表露主人心意的一排小字歪歪扭扭，没人注意过。

那是他亲手刻的：

我最后还是没能找到你，如果你还活着，又刚好来看我，记得亲吻我的墓碑——

就当是礼貌。

.

因为杀手一般都喜欢晚上工作，所以白天是杀手营里人最多的时候，不过大多数人都在补觉。

苏寂找了几个认识的杀手打听‘鲨鱼’近况，结果只打听到杀手A失踪了的消息。

这她当然知道。

她觉得应该是这个杀手营分营太偏僻，消息还没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