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确实是出门赏景的好时候,桃杏皆开,落英缤纷粉白掺杂香气扑鼻,再逢个雾天,就堪比人间仙境了。
只是今日没雾,只有南湖上泛起的水烟,看起来飘飘渺渺,虚幻至极。
两人下了马车,苏寂想选一间画舫,白术却拉着她上了一艘小船,熟练地撑起了竿。
她站在船头,看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疑惑,白术见了,便边撑船边解释起来:“小时候,南湖的水特别清,看了让人心静,也没有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人,我偶尔来的时候,喜欢撑船转上一圈。”
那个偶尔,是指心情压抑的时候,他没说,苏寂也能猜到,叹了口气,问道:“那长大以后呢?”
白术没说话,长大以后他就能把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了,当然也用不着到这里解压了。只是压下去,终归是积在心里,日久天长,愈发沉重。
但他是白府的长子,肩上有他的负担,自然不能像二弟一样随心所欲。
得到一样东西,就必定会有要付出的东西,没什么可抱怨的,不过是世间自有公道在。
虽然,他也曾羡慕......垂下眸子,湖面上水雾散漫似曾薄纱,隔纱映出的自己,莫名有一丝怅惘。
肩上突然一重,清浅的温度透过衣料传到他肩膀,他没有回头,湖面上青衫姑娘眸光专注地看着自己,嘴角的弧度暖意融融,看了让人禁不住心里一热,也想牵起嘴角报之一笑。
“你知道吗,”她嗓音柔和,却有着深入人心的力量:“那些负面的情绪其实很脆弱,很轻易就会被愉悦的情绪打倒或者淹没。”
顿了顿:“比如,你现在看起来不高兴,下一秒......”她拉长话音,然后猝不及防点在他的敏感之处,那里传来的痒意让他下意识笑出来,“是不是就高兴了?”
她话还没落,白术迅捷地握住她作乱的手,粗喘着面容紧绷,苏寂挑眉,挑衅似的看着他。
她第一次安慰别人,他要是不领情就别想她再搭理他了......谁还没个脾气了,何况她脾气一向不好。
刚才是失了智才会安慰他吧......但是,她疑惑凝目,高大的身影向她倾来,隽逸的脸在眼前放大——
她倏地伸手撑住他的胸膛:“兄弟,动手别动口啊......”
白术:......
他拉着她的手把人带进怀里,皱眉:“什么兄弟,我是你相公。”
苏寂:......早晚有一天会不是的,心烦地看向远方,一艘画舫突然映入眼帘,那是......
“落白,”白术摸了摸她的头,叹气:“我们以后好好过吧......落白?”
“嗯?”苏寂回过神,目光收回来看向他:“我好像看到了你弟弟,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可算是找到任务目标了。
白术看着她脸上明显的期待,沉默良久还是又撑起竿。
她喜欢二弟那么多年了,要改也不是一时能改过来的,就最后纵她一次吧。这一次之后,他就不会再让她跟二弟接触了,早日断了感情,她也能早轻松。
等她忘了白及,他忘了楚红沙,他们以后就好好过日子。
他会对她专心,会许她一辈子,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