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晋王夜间始料不及地毒性发作,卫信吩咐姜戎拒绝了所有李家人的来访,推说晋王乏累需休息两日。
而晋王只在屋中院里看书或欣赏一下这澜馨苑的景色。展斜阳更是亦步亦趋跟着他,连即使行路中都不曾放下的,每日和莫云飞一起练剑的事都不肯去了。
李祺几番亲自前来探访,晋王知道不能总这么晾了,陇西李氏家主的面子还是要给足的。
他对又一次将李祺拦在门外的姜戎道:“去跟李祺说一声,今夜我借他澜馨苑设宴请他。”
“是。”姜戎领命去找李家主。
李祺听完姜戎传话,明显没反应过来。总有一种幸福突然而至的感觉。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他正想着办法求见晋王呢,晋王就派人请他晚间赴宴了。
他忙询问姜戎:“大人,不知晋王殿下晚间这宴会是单请我一人还是,不知内人和小女能不能同往?”
姜戎颇有深意地看他,笑道:“好说,这事我代我们王爷应下了,李家主一家都去吧。”
李祺送走姜戎忙回到后院,喊来妻子黄氏吩咐道:“晋王殿下今晚设宴,你和嫣然随我一起前往。你快去交代嫣然一番,叫她好生打扮,成与不成就看今晚的了。”
“老爷,这晋王的心思究竟如何,”黄氏犹豫了下问:“难倒咱家嫣然这样的人物才情还不对他心意。能不能从宫里那位娘娘身上下点功夫?”
李祺沉吟了一下叹息道:“你看这陈国七位皇子,不管侧妃正妃,除去晋王哪位府中没有一两位。可这晋王如今身边却没有一人。
我曾听人说过,只因当年贤妃在世时皇上答应过她,晋王妃得由晋王自己挑选,他的终身连皇上都不能插手,何况宫里那位。嫣然能不能得到晋王青睐,还得靠她自己。”
姜戎回到澜馨苑将答应李祺晚宴带妻女同来的事情禀告了晋王,晋王笑着点头道:“你办事我放心。
这次的晚宴只安排了两桌。
晋王、李祺一桌,展斜阳在下首相陪。另一桌隔了一道纱帘李夫人黄氏、李嫣然在座,唐宁儿下首相陪。
李祺几次三番想引晋王谈李嫣然的事,晋王只做不知李祺意思,一晚上只是和他谈着蜀中风光,历代名家。李祺心下暗自焦急却不得不耐心应承。
这边席上,李嫣然温婉柔美的对着唐宁儿笑道:“不知妹妹如何称呼,妹妹这么小小年纪就生得如此漂亮,真是让姐姐我疼也不是爱也不是了。”
唐宁儿淡然一笑,并不答话。李嫣然如同一脚踢到了铁板上,心中不愉面上却丝毫不显。殷殷勤勤的帮唐宁儿夹菜,像个知心大姐姐般悉心照料。
唐宁儿也不抗拒,她夹自己便吃,只是心中并不喜欢李嫣然便不想搭理她。
用罢晚宴,李祺请晋王去园中游湖赏月,晋王点头应允。
李祺心下暗喜。
李家这片湖是从天然湖泊引流而来,顺着屋宇廊檐一路穿过整个李府,月夜朦胧里,湖面上倒映着一片斑斓的灯影,夏风徐徐从湖上掠过,倒映在水中的彩灯一阵波动,泛起涟漪,一片接着一片的闪动着。暗香浮动,几欲让人迷醉其中。
一行人登上早备好的游船,晋王站在船头迎风而立,月白长衫随风轻摆,月光洒向船头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亲近又朦胧,映着船上暗淡光晕,如烟似雾。
飘然洒脱,宛若谪仙。李嫣然心中竟只有这几个字。
李祺随在晋王身后,悄悄对一旁的李嫣然使眼色。
李嫣然接到父亲暗示,移步上前轻启樱唇道:“殿下,如此月夜,有月无酒,有酒无乐岂不可惜。不如让嫣然为殿下弹奏一曲。”
晋王回首笑道:“李姑娘前日舞姿曼妙竟让人不能忘却,既然姑娘有此雅兴,那不如由斜阳弹曲,麻烦姑娘轻舞一段吧。”
李嫣然闻言端雅一笑,看向一旁展斜阳道:“素闻无双公子之名,既然如此就麻烦公子为嫣然弹奏一曲了。”
自有晋王身边人取来焦尾古琴,展斜阳客气疏离地做了请的手势,撩衣席地坐于晋王身前,古琴放在膝上,“不知李小姐需要哪首曲子配舞?”
“烦劳公子奏一曲《霓裳曲》。
展斜阳额首,缓缓拨弄琴弦,音调铿铮,悠远空灵。
李嫣然今夜也不知有意无意,竟穿了与晋王同色的月白烟笼芙蓉裙,裙摆一层淡薄如雾的绢纱上缀着翩迁彩蝶,如今在月下独舞,舞姿轻盈,飘飘若流风回雪,弱柳迎风,在朦胧月光与船上岸边灯光相映下,宛若广寒仙子月端起舞。
她的目光自始至终毫不掩饰地看着对面晋王,目光中情深切切,欲诉还休。
晋王神色自若眼眸低垂,看不清他究竟是看着翩翩起舞的李嫣然,还是望着李嫣然面前,背对着自己的那道身影。
待李嫣然一曲舞罢他抚掌赞道:“月下蝶影,流云缭绕,飘渺若仙。李姑娘今夜倒又让本王大开眼界了。
展斜阳强忍住几欲勾起的唇角起身,心道小义父若想骗哪家姑娘,这姑娘铁定跑不了。
李祺和李嫣然闻言均心下暗喜,看来晋王对李嫣然确有好感。
李嫣然裣衽一礼,眉间欢喜之色盈盈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