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的百姓此刻仍不可置信地在蛮兵的监视下向城外走去。
先时,他们都还走的极为缓慢,可直待出了城,过了护城河,远远看到对面身着黑色鱼鳞甲,刀戈林立,挽弓在弦的陈国骑兵,才发了疯般向他们奔去。
呼啦一下子,数万百姓老幼相扶,携家拽女地仿若开了闸的洪流般,奔涌而出。
晋王温润的嗓音在玄气的包裹下远远荡开,“大家莫要推搡,千万不要着急,小心老人和孩子。”
这一声温凉水润的嗓音如有蛊惑般,令百姓推搡拥挤的步伐为之一顿,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壮年人都自发的站在队伍后排,将老弱妇孺护在当中,向前奔去。
展斜阳心下忽然感动开来,在这城破家亡,亡命逃跑的时刻,这些人还是没忘初心,心存善念,回护弱者。
这就足够了,也值得将士们浴血奋战保护他们了。
直至城中百姓都奔涌到近前,晋王与一干众兵士跃下马背,向数万百姓行了个军礼,这些百姓即使流离失所都未曾落泪,却在这些将士的军礼下哭出声来。
正午时分,城中百姓在五百兵士的护送下,远离了安固城。
虽然蛮兵不许他们带走任何财物,但尚有性命留下,已是侥幸。也有一些老人一步一回头,看着这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池,心中悲痛,但没有一个人拖后腿。
五百兵士将自己的马匹让给了孤老幼童,护着他们,向镇远城退去。
晋王昨夜回来时已经交代了韩瑛前去镇远城报信,只要行至半路,自有刘胡安的人前来接应。
安固城外,高菏骑在马背上,身后一众将领带着两万兵士,戈戟林立,杀气腾腾地望着对面的陈国兵士。
晋王握着长刀,一马当先。身后展斜阳骑在马上,手中一只弩箭瞄准了背绑双手坐在马上的卢卡。
高菏一众安南兵将只觉得浑身浴火,可形势迫人,他们只能先保证二王子的安全。
“晋王殿下,如今已如你所愿,陈国百姓尽已出城,殿下是否该信守承诺,放人了。”
晋王对他绽出一个淡淡的笑意,抬手示意展斜阳放人。
高菏心中暗松一口气,只一个二王子就足够令他们束手缚脚,投鼠忌器了。
展斜阳抬腿踢了一脚卢卡的马屁股,马匹嘶鸣一声,向前奔去。可他手中的弩箭却至始至终未曾放下,始终瞄准卢卡背脊。
直待卢卡所骑马匹距离高菏剩下二十丈不到的距离,展斜阳手中弩箭“嗖”地一声射将出去。
高菏面上神色骤变,腾然起身跃出,直抢上前。
下一刻,一个黑袍人自蛮兵队伍中一闪而出,去势如电,在弩箭射中卢卡的瞬间,一掌劈落,箭羽势头一转,径直没入地面。
再看卢卡,已然被黑袍人夹在腋下,向高菏处腾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