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居的花厅里,晋王又安排了一些近日需要展洛天几人去做的事情,然后回头问范衡道:“除夕夜钦天监冯大人那一出戏,究竟是如何散场的?”
范衡闻言按耐不住的咂咂嘴,想起冯渊玩的那一出花样,暗自恨得牙痒痒,无端端回去又遭了他老子一顿皮鞭,真是现在想来刚刚养好的屁股都疼。
他皱眉道:“哪里知道冯渊那老小子玩的什么花样,装神弄鬼的。大除夕夜的被那位召进了宫。”
一边说着他还拱手向着南边示意了一下,压低声线道:“每次他进宫整个昭华殿内外三里地界都是没有人的,玄英亲自守着呢。具体是怎么回事,怎么说的,臣下也不知道。不过臣下暗自猜度只怕和太子之位有关。”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若是其他事情父皇也不会找冯渊了。
晋王冲他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过是想到了这事就随口问问,实在也没想从他们这里得出什么结论来。
毕竟帝心难测,谁知道究竟父皇是个什么心思。看似那个位置已经非自己莫属了,可也难讲。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展洛天三人这才告辞离去。
待三人离开后,晋王起身在一旁的书桌边连写了三道手书,一一封好,对门外唤道:“云飞。”
此时卫信姜戎等人都不在,晋王倒是觉得莫云飞越用越顺手了,也就将他留在了身边。
莫云飞步入书房,晋王笑着将三道手书交给他,道:“按照上面的地址将它们送去,你亲自去办。先去其他两处。酉时,我命阿甲在城外等你一起去护国寺。”
莫云飞不敢耽误,躬身接过三道手书扫了一眼,贴身收好,急忙离去。
待忙完这一切,晋王才在一旁坐下,面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过是才回中京城第一天,就已经开始卷入这些是是非非里了,还真的是不得清闲片刻啊。
在书房呆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向外走去,已经是初春时节了,中京城的春天来了。
晋王解下腰间悬挂的巴掌大的酒囊,饮了两口。这是他命人准备的“无尘”,他怕自己会遗忘,每日尚清醒时便会饮上两口,这样才能一直记得斜阳。
这次失意看来是人为了,只是现如今却不知如何解决。范师叔究竟在哪?
缓缓走出陶然居,一路向湖边而去。往日再孤单身边还都有个卫信,这时候——他忍不住背起双手暗叹一声——却只有自己啊。
湖水还是那样清澈湛蓝,常平在年前才重新将湖心亭漆过,一切好像还是老样子,都没有变化,其实还是变了。
人长大了,只是长大一岁,便已经由不得他了。
他一直最担心最害怕的便是会失去他,可如今已经差不多是这样了。
两手空空,并无常物。唯一有的便是那颗牵系在西域的心了。
正自顾走着想着心事,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必转身,晋王知道是漓江月,他放慢了脚步,等着她渐渐赶上来。
直到漓江月走近他,与他并肩同行,晋王才看向身侧的她,清浅一笑问道:“为何不在院中多休息休息,这一路奔波也是辛苦你了。”
漓江月向着晋王裣衽一礼道:“兴许是路上睡的多了,如今倒是睡不着的。况且此时是白日,若再睡的话晚间便要睡不着了。所以想出来走走,却不想殿下也在园中。”
晋王始终保持着清浅的笑容,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行去。
如今虽然身边有佳人相伴,可他还是觉得寂寥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