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开始之后,周止和周敏臣的戒备一点儿都不敢放松,他们担心,这个表面上是来祝寿实际上来砸场子的三个人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而这三个人,是在座无论是谁都不敢惹的。
宴会看似和乐,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绷着一根弦。
起初,两个孩子安安心心在自己的座位上吃东西,时不时地品评一下宴席上舞女的舞姿,等人们酒过三巡,梁王安步泰坐不住了。
安步泰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在几乎每一个大臣的座位上逛了一圈,还扯了一下户部尚书陈大人花白的胡子。然后,他跑到安玲珑面前,带着孩子特有的惊喜感叹说:“姐姐,今天来的人真多!”
安玲珑将安步泰跑『乱』的头发理了理,说:“泰儿喜欢这么多人吗?”
“喜欢!”声音脆生,“可是——”
“可是什么?”
安步泰回头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人,说:“可是皇宫里的宴会上没有这么多人,一点都不热闹。”
“你又瞎说,”安玲珑看似责怪,实则宠溺地说,“年初陛下寿辰,不也是这么多人吗?你忘了?”
安步泰『摸』着自己的小脑袋,似乎在回想。
“不是!”安佑臻高举着手,一个一个地掰着手指数着,“当时好几个大臣告了假,有户部尚书陈大人,礼部的贾大人、江大人,还有……还有……总之好几个,没有现在热闹!”
安佑臻说的是真的,安瑞鹏的生日恰是正月十六,年节刚过,那些年纪较大的老臣经过了新年的一顿折腾,都不愿动弹,尤其是周止,在正月十六宫中寿宴的时候称病未到,而琅琊王一派的各位老臣,比如户部尚书、礼部侍郎等七八个人,也没有到场。事后,安瑞鹏心里有些不痛快,却没有追究。
安瑞鹏没有追究,安玲珑却还记得,所以,在来赴宴的路上,安玲珑跟两个小家伙说了这件事,她要敲山震虎。
在座的几位老臣脸上已经挂不住,都把目光投向了周止。
周敏臣站起来,想跟安玲珑理论几句,被周止用严厉的目光按了下去。
这个话头不是安玲珑挑起来的,若周敏臣想为各位大臣出头,来挣个好名声,安玲珑自可以把责任推到两个孩子身上,到时候周敏臣就给他爹揽回去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罪过,大家只当琅琊王父子小题大做。
可要是不做解释,那么原本琅琊王一派的大小官员就会觉得周止怕了安玲珑,那些受了指责的重臣耆老脸上无光。
周止顿了顿,神情恭敬严肃,拱手对三位亲王说:“我等年迈体弱,陛下宽宏大量、体恤仁慈,乃我等之大幸。今生肝脑涂地,也难报陛下恩德!”
安玲珑将安步泰抱在怀里,说:“琅琊王为陛下殚精竭虑,自然应该保重身体,陛下的体恤理所当然。孩子们一时戏言,王爷不要放在心上。”
“不敢。”
安玲珑欣然一笑,低头对安步泰说:“泰儿喜欢热闹对不对?下个月初二姐姐正式袭爵,陛下在宫中设宴,各位大臣都会到场,一定会非常热闹。”
安步泰从安玲珑怀里探出个头来,环视席上所有的大臣,问:“真的?”
安玲珑没有回答,因为每个大臣的表情已经帮她做了回答。
接着,皇宫里赏下了寿礼,周止千恩万谢一番,恭恭敬敬地送使臣出府。安步泰觉得无聊了,提议回英王府,安玲珑就带着两个孩子,向周止辞行离开。
周止巴不得这三个人早点走,客套了几句,将他们送了出去。
坐在马车里,两个孩子大声欢笑着,安玲珑也拍手笑着。
安佑臻问:“姐姐,你看到了吗,琅琊王的表情一直那么难看,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