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寻说:“这次去见周止,要皇陵布局图的事并不是最要紧的。”
“那是什么?”
“最要紧的,是让周止完全相信,他的宝贝儿子周敏臣就是被百里穆那帮人杀害的。现在周止苦于没有证据,眼看着‘凶手’‘逍遥法外’,肯定极其痛苦,必会孤注一掷。这样一来,他对我们就会有求必应。”
宫恕人和姬况抱拳说道:“全凭大皇子做主!”
周止的府上,就算到了将近黄昏的时候,人也是很多的。各位老爷、夫人、公子都摆好了痛苦的表情,拿着贵重的礼物,踏入周家大门,垂涕半晌,极尽哀思。完成了一系列的情感表演之后,心满意足地出来。
鉴于林初寻的身份太过特殊,为了他的安全着想,姬况一个人躲开人流,在后院的书房里见到了苍老地快要认不出来的周止,而宫恕人陪着林初寻在门外远远的等着。
周止现在的样子,无论是谁见到都会惊讶。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常服,皱皱巴巴的,穿在消瘦佝偻的身体上,显得人更加可怜。他的头发蓬松着,脸上纵横的皱纹深了几分,眼下两个大眼袋几乎已经装不下他源源不断的眼泪。
他的眼睛是浑浊的,却仰着头,将这两个呆滞的眼珠定在墙上的一副水墨画上。这幅水墨画画的应该是巫峡风光,何处渲染,何处留白,都恰到好处。但对于周止来说,这幅画的价值不在用笔着色上,而在于落款的“敏臣”二字。
周止还记得,就在几天前,周敏臣对父亲说,等父亲复位了,自己就再去巫峡一趟,那里的山水,他最是喜欢,到时候一定玩上十天半个月的,玩够了再回来。
周止对着画说:“臭小子,玩够了没?”
书房里空荡荡的,连个回音都没有。
人生最不能忍受的痛苦,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姬况的脚步声打破了周止的怀想,他把宝剑抱在怀里,讽刺一般地说:“前朝的第一才子,已经不复当年了,倒是可惜了。”
周止安静的空间被打扰,怎能不发火,他将凶恶的眼神抛出去,就看到了一个抱着长剑的年轻人。周止见过姬况,因为他和孙继龙见面的时候,这个年轻人在场。周止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记人从不会出错。
“擅自闯入他人府邸,你有没有教养!”周止说,冰冷的语气快把周围的空气冻得凝固了。
姬况说:“我若是光明正大地进来,恐怕现在你就不能跟我在这儿说话了。”
周止按下心中的火气,说:“你来做什么?孙继龙呢?”
“我家堂主不在。堂主让我转告你,对于寻找刺杀令公子的凶手,他可以提供一个线索。”
周止腾地站起来,逼近一步,问:“什么?谁?在哪儿?”
姬况说:“那天,我家堂主正巧经过尚阳阁,目睹了全过程。杀手任务完成后,顺着尚阳阁对面红香馆的抄手游廊一直往北走,走到知柳巷附近就没了踪迹。您知道,知柳巷的姜府,是姜南薰的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