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上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虚弱感,让林初寻庆幸自己还活着。在姬况面前演一出戏,代价果然是大,若不是他有意避开了要害,恐怕当场就死了。
周围的环境极其陌生,不是双喜村的破砖烂瓦,也不是青楼里的浓香腻味,这个地方,干净,简单,弥漫着浓烈的药香和淡淡的酒香,是个能让人安神静心的地方。
抬头看,姬况正抱着剑,倚在床帏上坐着,眼睛紧闭,明显是睡着了。他的眼睛下面有些青影,看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坐着都能睡着,也真是难为他了。
既然他睡着,林初寻也没力气喊他,索性歪着头查看周围的环境。
房间摆设很简单,简单到连个像样的桌子椅子都没有。屋子正中放着一个煎药的砂锅,砂锅旁放着一个小凳子和一把蒲扇,地上散落着几包药材。
仅此而已。
门吱扭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拄着拐杖的只有一条右腿的老者。这位老者头发蓬松而且灰白,脸上松弛的皮肤像是用树皮粘上去的。左眼眼白浑浊,应该是瞎了,嘴歪着,露出左面的两个黄牙。老者的拐杖和腿前后交替着前行,看得出很吃力。
这形象实在不算好,若是半夜见到,怕是能吓掉了魂。
听见一连串有节奏的声音,感受到外面的寒气,姬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了一眼老者,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林初寻,惊喜地说:“大皇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未等林初寻说什么,老者摇晃着身体走了过来。他毫不客气地推开姬况,坐在床沿上,扯过林初寻的胳膊,搭上他的脉搏。
林初寻被老者用力一扯,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童老,您下手轻点儿!”姬况出声提醒。
童楼粗粝的手指搭在林初寻的手腕上,闭着眼,谁也没搭理。
只一会儿,童楼撤出了手,掀开被角,露出林初寻包成粽子的左肩,轻戳了两下,然后拄着拐杖,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期间姬况问的所有问题,他一概没有回答。
门被咣当一声关上,姬况白闹了个没脸,悻悻地回到林初寻的床边。
林初寻的声音沙哑,却迫不及待地问:“姬兄弟,这里是哪儿?那位前辈又是谁?”
姬况给林初寻掖了掖被角,试了试额头上的温度,半晌才说:“大皇子,你还烧得厉害,等喝了药再睡一会儿。你一连昏迷了四天,伤口很不容易愈合,一直流血,险些因为失血太多就……哎,其他的事,等晚一些我再告诉你。”
姬况的声音温和,话里话外却都透着一股不允许反对的态度,显然这几天为了他,一直提心吊胆。林初寻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一肚子的疑问存在心里,喝了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