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步流风真正的身份,安玲珑的心情很复杂。可怜?伤心?愤怒?懊恼?都有吧。这样一个被迫在权力旋涡中沉浮的人,无论什么语言都难以全面地解读他。
安玲珑说:“大家都猜到了,昌宁公主诞下的男婴,就是后来的步流风。先帝用了三年的时间推翻了周哀帝的暴政,又扫平了周围的割据势力,终于建立了仪国。远在突厥的昌宁公主也因此生活越来越窘迫,很快病逝。或许是养父虢易都授命,步流风来到了仪国,并在英王府潜伏下来。”
与步流风年纪相仿、几乎同时参军的柴路遥问:“可是步流风和孙继龙并不是同时参军,我记得他们两个人平时并没有什么交流。”
安玲珑点点头,说:“你说的没错,所以孙继龙叛逃之后,我们没有发现步流风任何异常的举动。但是,我们可以确定,步流风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和孙继龙结盟了。你们可以看看这个……”
安玲珑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众人面前,由柴路遥接了过去。
这是前些日子步流风给孙继龙的信。
孙继龙为了尽快掌控长安局势,在各地招兵买马收集兵器,因为库存不足,被迫向步流风伸手讨要。步流风收到信后,马上筹备,打算尽力支援孙继龙,所以回了一封信。没想到这封信被城外驿站的红豆馆的兄弟们截获,辗转交到了姜南薰的手上,姜南薰快马加鞭,将这件事告诉了安玲珑。
恰逢步流风战败,在于冰宴处养伤,安玲珑就拜托季檀调查步流风的身份,事情水落石出。
震惊中的安玲珑这才想到,身为老将,与突厥较量了无数次,步流风怎么会领一万精锐骑兵而败成这个样子,连一起出生入死的副将金宠的命也断送了,现在终于想通了。
遇到伏击是假,里应外合才是真。
金宠的挚友、明威将军刘大顺气得咬牙切齿,说:“既然知道他是叛将,凭什么还要赏他?真是污了我们英王府将军们的名声!这样的人,就该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好几个将军附议。
安玲珑叹了口气,说:“各位先不要激动,听我解释。步流风固然可恨,但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能宣布他的身份。战事紧急,若我军处死大将,用的还是‘反叛’的罪名,且不说我军人心动摇,就是敌军,也会耻笑我们没有识人之明。步流风在军中近十载,领过的将士没有十万也有八万,这个丑闻一旦泄露,那些将士又该怎么审视自己?怎么看待我们?军中各部各营又如何能团结一致?”
众位将军被问的哑口无言。刘大顺低着头说:“是末将欠考虑了。”
片刻沉静之后,安玲珑站在案桌后面,抬高了声音宣布:“事情我都向大家解释清楚了。孙继龙已经是前车之鉴,我仪国军队的威严不能再有损失。自此以后,各位只能知道,步流风已经为国捐躯,莫要失了风度。等将来将孙继龙绳之以法,本帅会再考虑重新处理这件事。”
“是!”将军们的声音震得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