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洞口对上尹芊芊的额头。

Y国的枪支是合法的，周修尧非华国国籍，他能拿到也不足为奇，只是当这玩意儿比在自己脑门上的时候，尹芊芊还是有那么一丝慌张感的。

“芊芊姐姐，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已经死了。”周修尧将声音压得极低，眼睛半眯着，黑漆漆的冰冷枪口从她的额头轻抚到脸颊上，再到下巴。

尹芊芊没动，从刚刚第一时间的慌张之后，她就冷静下来了。

她看着周修尧，“那你为什么不杀我？我们不熟，不是吗？”

周修尧似乎是被不熟这两个字给刺激到了，一双眼睛突然变得通红，脸上露出哀伤的神色。

“是啊，不熟。”

他说着将手里的东西收了起来，看向尹芊芊的目光里含着谴责。

“芊芊姐姐就那么喜欢厉景煜吗？能告诉我他比我好在哪里吗？”周修尧一边说一边整着自己的衣领。

尹芊芊都快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了，她怎么就想不明白怎么话题又转到这上面来了。

“周修尧——”

“算了。”周修尧突然在尹芊芊开口的时候打断她的话，“你不用说了。”他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她的钱包，“好可惜啊，芊芊姐姐。”

“嗯？”尹芊芊不明白他这又是什么问题。

“厉景煜来了。”周修尧道。他说完仔细看着尹芊芊的表情，在看到尹芊芊脸上明显露出惊喜的神情，眼睛瞬间变亮之时，周修尧补上了最后一句话，“好可惜，芊芊姐姐还欠我一顿饭，还欠我一首曲子。”

尹芊芊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

“你是要放了我吗？”她看着周修尧的样子，觉得他好像是要放过她了。

周修尧垂着眼眸看她：“芊芊姐姐有小宝宝了。”

“嗯？”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带着芊芊姐姐了。”周修尧说完这话之后，翛然一笑。

彼时日光正盛，他站在梧桐树下，璀璨日光穿透树叶，落下几片斑驳的光影在他身上，他好像站在阴影处，又好像站在光里。

“对了，我之前去京都，是因为方甜哦，方甜在网上买凶杀姐姐。”周修尧叹了口气，这口气绵长而无奈，“厉景煜没有保护好你。”

尹芊芊觉得周修尧好像是在跟她道别。这么一番道别的话，倒是真有点他刚到京都的时候那种乖巧了。

如果周修尧没疯，他会是一个十分讨喜的小男生，尹芊芊想。

可惜，他疯了。

周修尧望着尹芊芊的眼眸，望着望着，犹如隔着好远好远的光年。

望够了，他才又俯身，跟尹芊芊对视。

“再见了，芊芊姐姐。”他出声开口，唇边扬起一抹朝气蓬勃的笑。

在尹芊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少年大步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