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苑斜对面的咖啡厅里,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林安静给景芝打了两个电话她都没接,抬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仍在外面等着景芝的车子,不由地皱了眉。
这都马上晚上10点了,小芝麻不接她的电话无所谓,万一王家人找她找不到,外面那司机冲上来发现一直等的人是她,而景芝早已经金蝉脱壳了,一定会追究她的去向到底。
不行,她得做点事情。
林安静叫来服务生买单,随即走出了咖啡厅。
刚走出来,她正想整理一下头发遮挡一下自己的脸时,余光瞧见王家的那辆黑色奔驰的驾驶室门被推开,司机下来,恭敬地打开了后面的车门,微微低着头,“景小姐,请上车。”
林安静一愣,我去,这是什么意思?
可在看到司机原来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时,她的嘴角立刻染了一抹了然的笑。
这夜里,外面的灯光本来就迷离,这司机年纪不小了,怕是眼神不太好吧?再说她和小芝麻换了衣服,本身两人身材个头都差不多,这司机是把她当成小芝麻了?
哈哈!正愁没处去呢!冒充小芝麻回到王家,是不是可以见到王子荣了?
一抹喜色立刻染上林安静的眉宇间,她步伐轻快地走过去,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上了车。
司机王伯丝毫没有怀疑,关上车门上了车,很快发动了车子。
......
黑暗里,蒋南生此刻已经完全失去理智,他不想再去控制自己,不想再去考虑那么多能不能,如果这一路回来他还可以努力控制住自己。但此刻,他的女人就在身边,感受着她的柔软和象棋,他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
理智回笼的景芝,趁机用力捧住他的脸,惊恐地喊道,“不可以,你不能这样!”
他哪里还管这么多,蹲下来,抱起她转身就往里面走去。
身子刚碰触到绵软的床垫,景芝连忙坐起来,后退一步,“汪先生,这次我主动……上次,你还记得上次我们打赌的吗?你说我输了,我认输,我认输……”
刚刚跨上去的男人身子一震,黑暗中,那炽热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景芝不给他反应时间,爬过来,将他一把推到下去,咬着唇,闭上眼,俯身过去。
“嗯……”
蒋南生难以自抑地闷哼一声,双手在空中哆嗦了一阵,慢慢地按住了她的脑袋。
……
好累,太累了,机械的动作让景芝的眼泪一颗颗滚落,可不敢停下来,生怕万一被她压在身下,那将承受的,会是更辛苦的未来和难以承受的悔恨。
她要坚持,从一开始选择走这条不光明的路,她就应该做好各种心里准备。
况且,这不是屈辱,这是在帮他。
随着内体的燥热一点点褪去。蒋南生的脑子里逐渐清明起来,他蓦地睁开眼睛,在看到模糊的视线里,眼前的女人一边干呕一边还没停止。
心中一动,突然,所有燥热统统放了出去。
“呃……你……”
连滚带爬地下了床,景芝难抑嘴里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直奔洗手间。
……
车子进入主道,司机王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安静,和蔼地笑道,“景小姐,大少爷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他很担心您,还好我一直跟着您,看到您在咖啡店坐着。”
“哦。”林安静将身子往靠窗的位置挪了挪,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也不敢说太多的话。
她跟小芝麻是长得像,但气质太不像了。小芝麻温婉秀气,她活脱脱一个女汉子麻辣烫。小老头没注意到这些不同,但她可不能因为一开口说话就露陷了。毕竟,她们俩的声音不一样啊!
“我看您在那什么也没吃,大少爷让厨房给您留了晚饭。”王伯继续在絮叨。
林安静将脑袋靠在座位上,让头发胡乱地挡住脸,故意用含糊地声音说了句,“哦。”
这个小老头怎么这么多的话啊?
而且她发现,果然如小芝麻猜的一样,这个司机,可不就是在时时刻刻把小芝麻的行程汇报给王子荣么!
也或许只是关心!但这关心也太烦人了,谁能受得了?
不行,她要去找王子荣,要提意见!
王伯见景芝似乎不想说话,就没再找话题,专心地开自己的车。
林安静悄悄拿出手机,给景芝发了一条短信过去:“小芝麻,你不用出来了。你的司机把我当成你了,我已经成功替代你回王家了!等我好消息!你可千万别回来!”
......
景芝在洗手间吐了个天翻地覆。
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吐得快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了。
蒋南生虽然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没有那么燥热了,但却浑身无力,软绵绵的。站在浴室门口,听到里面那难受得干呕的声音,他俊眉紧蹙,几次抬手想开门进去,又垂下了手。
终是微微拧着眉,转身走出了卧室。
景芝吐完发现肚子饿得咕咕叫,想到林安静还在咖啡厅等她,连忙洗了把脸,对着洗手间的镜子随便收拾了下,就走了出来。
卧室里的灯已经被打开,她心里一惊,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床,床上没人......
还好,没人。
而且她发现。床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就像他们方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万一蒋南生今天没戴汪子夜的面具出现在她面前,她看还没想好如何装出一副震惊又忿恨的样子去对他。
她也想恨。
但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从确定了汪子夜就是蒋南生之后,除了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和错愕之外,最多的只是懊恼和不解,偏偏就没有最应该有的愤恨。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未期待过什么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即使被人骗,那受到的伤害和屈辱自然不及什么都有的人被骗时的指数的。
也或许,他毕竟帮过自己,毕竟是肚子里孩子的宝宝。
尽管,一开始,这一切都是蒋南生自己精心策划的。
但她,依然恨不起来。她只想尽快查出陷害景氏的真相,尽快光明正大地把爸爸妈妈接回来,其他,别无所愿。
正因为觉得他并非自己觉得重要的人,所以,她才不恨吧。
景芝望着那空荡荡的床,正在腹诽着,有人“咚咚”轻轻地敲了敲门。
她走过去打开门,看到的是段强。
“景小姐,先生让您下楼来吃宵夜。”段强说话的时候,没敢抬眼看景芝,退后两步微微低着头。
先生洗完澡下去吃饭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这肯定是景小姐的功劳。
“哦,好,我马上下去!”景芝转身回到卧室,穿好衣服,拎着包走了出去。
路过andy房间的时候,她看到艾米刚从里面出来,正在小心翼翼地关门。
“andy睡了吗?”景芝问。
“刚睡下!本来一直在等景小姐您呢,先生刚刚进来告诉andy您已经走了,他就自己睡了。”艾米答。
“哦。不好意思。”景芝下意识地瞅了一眼andy的房间门,心里不由地涌起一阵自责。
孩子可能等了她很久吧。
算了,下次有机会过来,多陪他一会吧。
段强已经在楼下,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悄悄往餐厅那边看了一眼。
如果下面坐的是汪子夜,她过去跟他打个招呼走。如果是蒋南生,她就冲出去。即便他追出去,到了外面,光线不明,她也可以假装看不到他是谁。
蒋南生冲了个澡,穿着居家服,正坐在餐桌边,桌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他喝了一口水,便对着电脑敲东西。
刚刚洗了的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发丝上似乎还滴着水。
景芝仔细瞅了一眼。
太好了!是汪子夜!
他戴上了裴江的人皮面具。
松了一口气,景芝下楼,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蒋南生的视线没有从电脑上移过去,只是用努了努嘴,努向自己对面的位置,“过来,吃点东西再休息。”
景芝抿了抿唇,“汪先生,我还有点事,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我今天必须回龙泽苑。没什么事你吃吧,我走了。”
蒋南生关上了笔记本,对段强说,“发过去了,让他们明天按这个批示改吧。”
“好的。”段强点了点头,走过去把笔记本收走。
蒋南生这才有时间抬眸过去看了一眼景芝,可下一秒就微微皱了眉,“你穿谁的衣服?”
她素来穿衣比较成熟稳重,不浮夸不花哨。
可今晚这是什么装扮?
黑色的短皮衣,黑皮裤,下面还套了一双过膝长靴!什么鬼装扮?
这明显不是她今天白天穿的衣服!
景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行头,无奈地耸耸肩,“我有什么办法?汪大爷你让我随叫随到,我又不敢告诉王家人我来你这里了,只好找人换了一套衣服!哦对了,穿我衣服的姑娘还在咖啡厅等我呢,我得走了!”
景芝挥了挥手正要离开,蒋南生那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安静已经回去了,你不用走了。”
景芝脚下一滞,缓缓转头过去,眸子里满是诧异,“你认识林安静?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静静?”
“我看到你手机了,她给你发信息了。”蒋南生喝了一口牛奶,拿起筷子准备吃东西。
景芝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偷看别人手机还这么淡定。真无耻!
她自然不敢去骂他,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
呵!王子荣的三个未接来电,静静的两个未接来电和一条短消息。
景芝的短消息设置的是可以在屏幕上显示的,即使不用滑开手机屏幕,就能看到短信内容。
难怪蒋南生看到短信内容了。
看了林安静发来的短信,景芝脸上一阵发白,连忙把电话给她拨了过去。
这个静静,在闹什么?司机王伯眼神不好她之前出来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但王家人眼不瞎啊!她这么一胡闹,王子荣万一问起来查起来,她如何搪塞?
车子刚进龙泽苑,手里的手机就响了,林安静看是景芝,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一个短信就回了过去:“是姐妹今晚你就乖乖跟外面呆着,我已经到王家了!立刻钻罗梦那,明早早点出门,没人会发现的。放心吧!”
景芝又连打了两个电话过去,都被林安静挂断。
在看到她这条短信之后,脸上有点哭笑不得,泄气地坐在了沙发上,“这下好了,静静去了龙泽苑,肯定会被发现的。”
蒋南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林安静比你聪明,既然她敢这么做,那一定是有万无一失的办法,你就少操心吧。”
本来就担心,又听到蒋南生这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话,景芝顿时来了气,起身走过去在他身边站定,“汪子夜,如果出了什么事,也都怪你!”
蒋南生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夹了切好的半只水煮蛋放在了对面的碗里,“据说这是某人最喜欢吃的阳春面,再等下去就不好吃了。”
景芝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筷子看了一眼,眸子里闪进一抹亮光,没出息地舔了舔唇。
蒋南生请的新厨师真不错啊!在这饥肠辘辘的大半夜,居然能看到这么一晚看起来就香喷喷的面条!
面条看着就光滑爽口,汤汁浓郁颜色恰大好处,还冒着热腾腾的气,上面一层小葱和青菜绿油油,香味扑鼻,加上蒋南生方才给上面放的半只蛋,看着更加惹人。
景芝决定不要跟自己的胃过意不去,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在蒋南生对面坐了下来,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她才发现蒋南生的右手上缠了几层纱布。
“你怎么了?受伤了?”
不对啊,今天白天在福利院的时候,屏幕砸下来。并没有砸到他的手啊!她记得清楚,他开车的时候,那双手修长葱白,没有伤。
手受伤,跟被下药有关?
“没什么,撞墙上了。”蒋南生眼皮都没抬,说得云淡风轻。
景芝见他淡漠的样子,不好再问,拿起了筷子,随意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宵夜喜欢吃面条?”
蒋南生还没回应,段强上前一步答,“是我之前了解景小姐的时候,听别人说景小姐喜欢吃这钟面条的。先生说这么晚了,不宜吃太多太硬,不吃又怕景小姐饿着,就让厨房简单地做点面条。”
蒋南生转眸不悦地扫了一眼段强,段强连忙闭上嘴,退后几步。
景芝瞧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心里涌起一股难耐的酸楚,没再说什么,低头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之所以喜欢吃这钟清淡得几乎尝不到任何酸甜苦辣味道的面条,是因为小时候最爱的外婆,做的阳春面最好吃。
小时候,爸爸妈妈忙的打理公司,她上下学都只有跟保姆在一起,非常枯燥孤单。
后来,妈妈把远在江南的外婆接了过来,外婆看到自己每天不爱吃饭,面黄肌瘦的,就想着法给自己做好吃的,这样还不行,为了让她长胖,每天晚上写完作业,书桌边总有一晚热气腾腾的面条。
慈祥的外婆把筷子递给她,笑得和蔼可亲,“我们小芝学习累了,要吃点东西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