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染骑马来到一处城门口,进到城内,她下马步行。街上各人都行色匆匆,无谁去留意她这个外乡人。
西风当道,温度适宜的空气中总是掺杂着一些肉眼可见的白色飞絮,与喧闹的人声一起在风里浮浮沉沉。
“阿嚏——”
北染搔搔鼻子,不由加快了脚步。
桐城城如其名,拐过数条长街,都能看见成片的梧桐树整齐排列在两侧道旁,给过路的行人洒下一片绿荫,而空中那些漂浮的飞絮便就是树上的桐花。
依照十七她们给出的消息,北染一路打听,很快找到了药庐所在的那条街。
不出所料,来看病的人依旧门庭若市。
北染将马栓去一旁,规规矩矩排在了队伍的最后方,在她之后,又有几人跟了过来。
长龙般的队伍“游”了小半天才见着尾。待前面人一走,北染立马坐到身前木凳上,伸出右手递给长桌后的那人。
白衣的年轻人低头认真写着上一位病人的药方,余光处见有新人来,似是个姑娘,头也不抬问道:“小姐看什么病?”
北染直盯着那张许久不见、日思夜想的脸: “厌食,失眠,闷闷不乐,焦躁不安,想你引起的综合症。”
周边人群听见这话,纷纷看向北染,眼里心里都是疑惑:这小姑娘和霁大夫认识?她怎么这么不害臊,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更多的是一脸看客表情,分外期待这场笑剧的下一步发展。
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传来,霁长空身形一怔,手中墨笔不自觉在纸上摁了个黑点。
须臾,他又调整好情绪继续书写药方,写好之后交给一旁助理去抓药,并道:“那依在下看来,小姐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还是早些寻个风水宝地,准备入土为安吧。”
北染看着那个清俊的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在此之前,她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二人重逢的场景,或开怀大笑,或相拥痛哭,无一是这般情景,稍微有点不快:“都道医者仁心,可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还没给看,就说别人没救了呢。照这样看来,我认为先生也身患隐疾,还病得不轻,恰好我也懂点医术,不如我给先生看看?”
霁长空觉得好笑,大袖一挥,冷眼看她:“你打算怎么看?”
北染道:“医者诊断病情,无非望闻问切,而我的方法与这些不太一样,我一听便知。”
说罢,她弯下身来,侧脸贴上霁长空的胸膛,在他心脏的位置仔细听了小半刻。
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霁长空心中实在难以平静,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眼神淡漠,他问:“那你听见什么了?”
北染抬起头,巧笑中带着一丝狡黠:“我听到,你的五脏六腑都在说,你想跟我走。”
本就不算吵闹的空间里有了片刻的安静,之后,屋内尚留的几人开始对着北染指指点点,实在佩服这小姑娘的勇气。
霁长空看着她沉默了良久,最后将目光转向边上助手,面无表情道:“子晖,这位小姐她身体没有大碍,恐是头脑出了什么问题,你看看隔壁街专治头症的张大夫有空否,将她送去那里诊治一下吧。”
子晖有点为难:“公子,这……”
见他不动,霁长空喝道:“还不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