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行用另一只手使劲揪下了她拉着自己的手,站起了身,看着她。他转身就往屋外走,他要去找大哥问个清楚。
胡亚男看着他往外走,心里慌了。从小到大,她最怕二叔生气了。
二叔生气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甚至还会绝食。
胡亚男慌忙掀开了被子,下了床,顾不得穿鞋,她急忙跑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仰着脸看着他,开口道,“二叔,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父亲母亲瞒着你,也是为了你好,他们不想让你知道他其实是他们捡回来的。”
胡一行看着她。
她的眼神如此真挚,她没有说谎。
是被捡回来的,那我到底是谁?
胡一行心里很乱,可还是看向了胡亚男,命令道,“去床上去,地上凉,你又没穿鞋。”
胡亚男牢牢抱着他的大腿,问道,“你会怪父亲母亲吗?”
她害怕二叔会怪父亲母亲,她也害怕他从此就不认他们一家了,她更怕他以后不再理他。从小到大,她被拘在家里读书,所有的快乐都是二叔给的,他是她冬日里的暖阳。
她就这样追在他屁股后面长大了,对他既敬重又喜爱。
胡一行摇摇头。
他怎么会怪他们呢,大哥大嫂对他那么好,供他读书,让他留学。他从大哥打扫那里得到的关爱并不比胡亚男的少一分。而脚下的小丫头对他就更好了,她总是会将好吃的给他留一半。她还会对他分享所有的秘密。
看见胡一行摇头,胡亚男这才站起了身,可是因为喝了酒,又突然站起,她感觉很晕。
胡一行连忙伸出了手,胡亚男也不避讳,就那样半靠在了他的胸前。
宿舍的光线暗了,她靠着他,闻着他身上传来的酒香,轻声道,“二叔,你喝了这么多,怎么不醉呢。”说完,她拉起了他的手,走到了桌前,开口道,“二叔,你听了这个消息一定很难过,书上说,借酒消愁。你喝吧,这些喝完,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胡一行看着桌上的半坛酒,他伸手抓起了坛子。
既然他是捡来的,那么他和胡亚男。
他是可以喜欢她的,他也可以娶她。
他开口道,“亚男,地上凉,你去穿鞋,或者躺在床上去,我也有话对你说。”
胡亚男伸出两只手抓住了他的手,用头蹭蹭他的胳膊,笑着道,“我就知道二叔最好了,那你喝,我去床上躺会儿,有点晕。”
她对他从来都不避讳,她只有对着他,才会撒娇。
两人之间有许许多多只属于两人的秘密。
她对他,是完全的信任。
甚至于,她第一次来月事,家中最先知道的也是胡一行。
那件事,至今想起,都会笑出声。
她发现血流不止后,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父母就她一个女儿,虽然严厉,可对她也是极为疼爱,她不想他们伤心。她只能去找胡一行。
那天,他陪着她坐在屋子里,听她讲了很久很久的话。
“二叔,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父亲母亲。”
“二叔,我。”
讲到最后,她泣不成声,牢牢抱着他的脖子哭。
擦干了眼泪后。
她苦笑着站起了身,开口道,“二叔,料理后事的钱,我都准备好了。悄悄埋了我后,你就告诉爸妈,我跟着戏班子学艺去了。”
那一年,胡一行十八岁。心智成熟。
可是听她如此说,他还是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