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慈爱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听到这声音，原本烦躁不安的陈虎清竟然平和几分。他迈步走向正厅。推门而入，就见陈道远正坐在桌前慢悠悠沏茶。

陈虎清知道家主的规矩：沏茶期间，不准打扰。

陈虎清静悄悄地走到陈道远身后，站立，静静等待。

三分钟水开，五分一泡，十分而饮。

慢慢的，一刻钟时间过去了。

终于陈道远说话了，声音中透着慈爱：“虎清，你来陈家多少年了？”

“自从老爷把我从虎口中救出，至今已经三十二年零三个月了。”

一听时间，陈道远唏嘘不已：“三十二年了！时间过的真快，你长大，我也老了。”

“家主正值壮年，那有什么老不老。”陈虎清连忙劝解道，他真怕家主心态崩了，撒手人寰。诺大的陈家还要家主操持，他一人担不起这个担子。

听到陈虎清这般说，陈道远老怀甚慰，爽朗一笑：“哈哈，你见过那个过百的老家伙，敢自称壮年的？这天下终究是你们后辈的天下。”

“你，也是其中之一。”

听着陈道远仿佛安排后事一般，陈虎清慌了，当即单膝跪地略带悲戚说道：“虎清不愿！我愿意一直跟着家主。鞍前马后，做牛做马！”

“自从老爷把我从虎口救出，这辈子我陈虎清这条命，就是陈家的，我绝不独活。”

陈道远一见陈虎清跪下，连忙拉起他数落着，“你这孩子，没事干嘛说这些丧气话干嘛。”

“我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你为陈家做的这些事，这些年你还的够多了。”

“造就够了，真的够了。”

“孩子，你有自己的人生。陈家不值得！我的那些儿子更不值得。”

想起自己那些儿子，陈道远就气不打一处来，整日的游手好闲，不问家务事。这般坐吃山空，就算再大的家业，也会被他们败坏光。

如果不是陈虎清，估计陈家早把他拖垮了吧。

陈道远虽然不说，但他都知道。

“公子他们只是……”

陈道远摆手，“你不必替他们辩解，知子莫若父，我儿子什么样，我自己知道。”

“他们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家主过奖了。”

陈道远也不过多追究，笑呵呵问道：“最近几天怎么样？又有多少人离开陈家了？”

“这……”

“不必隐瞒，如实说就好。”

听到陈道远这样说，陈虎清释怀如实说道，“客卿们基本十不存一，家族中旁支走了三分之一，仆人们走了几百人。”

“好，还不算多。”虽然知道肯定有些许隐瞒，但情况还算乐观，陈道远原本在想，陈家此时肯定是人去楼空。

没想到还有人愿意留在陈家，他再度沏上两杯茶，其中一杯推给陈虎清，示意他坐下喝茶。

陈虎清坐下后，喝了一口茶，入口涩，后味甜。

“怎么样？”陈道远问。

“什么怎么样？”

陈道远再次重复一遍，“我问你茶怎么样？”

陈虎清一愣，低头看着杯中散落的几点茶叶，零散的随波逐流，在杯中来回徘徊不前，不时沉入杯底，又再度飘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说道：“哦，茶很好，宛如陈家。”

“初时苦涩，回味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