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惊觉,他不在的时候,刘玉婵做了很多事情。
他又是心痛,又是担忧,但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最终还是硬下心肠开口道:“采薇,这一次回宫,本宫打算另立太子妃,而你,要降为侧妃……”
“新的太子妃是谁?”
李采薇打断他,轻声的问。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哭流涕,更没有满脸绝望。
李采薇平静的就好像不过听到一句玩笑话一般,甚至一丝恼怒都没有。
宇文离被她的反应给激怒了,猛然发出一声冷笑:“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问?”
李采薇终于抬眸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这样啊,妾身知道了,是不是为了新太子妃好,妾身应该好好的在这寺庙中多呆一些时日?殿下放心,你说什么,妾身都会答应的……”
“李采薇!你就不会生气吗?”宇文离骤然伸出手去,一把拉住李采薇的手腕,咬牙切齿的问。
就好像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即便离开,也毫不在意。
“殿下觉得我应该生气?”李采薇眨巴眨巴双眼,看他一眼,神情淡然的道:“可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我不过是个南越来的公主,没有什么家族势力可以让殿下羽翼更多,也没有办法为殿下增添子嗣,我对殿下来说,毫无用处,如今被废,也是理所应当,我羞愧都还来不及,为什么要生气?”
不是这样的!
宇文离想大声的反驳。
李采薇不是毫无用处,她是他的魂,是他的一切!是他拼死拼活想夺走这个天下的决心!
她怎么能一无是处?
但现在,为了更重要的目标,他只能暂时委屈一下李采薇。
宇文离心痛如绞,但最终仍是硬下心肠:“你在寺中再待半个月,本宫会来接你!“
说着,不敢再看李采薇的眼睛,起身夺门而出。
李采薇呆呆的坐在那儿,许久未言。
春晓战战兢兢的走到门边,担忧的看她一眼:“太子妃,你还好吧?”
李采薇还是面无表情,可是一瞬间,她的眼泪忽然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很好……最终的牵挂,终是没有了。”
她声音梗咽的道。
……
“奴婢参见王爷。”
宇文凌大踏步从外头走进来时,守在屏风后的几个侍女连忙上前请安。
“都滚开!”
毫不温柔的将所有人都撵了下去,宇文凌阴沉着一张脸大踏步走到刘玉婵的床前,双目阴霾的盯着她:“几日不见,表妹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本宫交代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不是!”
“王爷何必如此气势汹汹。”
刘玉婵一直都在闭目养神,听到叫喊声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轻佻的看一眼宇文凌,道:“很快,你就能心想事成,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呢?”
“你知道本宫想要什么!”宇文凌桃花眸一眯。
“那是自然!”刘玉婵闻言微微一笑,语气甚为得意:“若非为了太子妃,你怎么可能放任我肆无忌惮的对付她呢?”
宇文凌并不否认,只是冷冷开口:“你做的太过火了。”
“怕什么,她都要被废了。”刘玉婵懒洋洋的道:“趁着太子妃心灰意冷,殿下正是趁虚而入的好时机,你不去隔壁,怎么来了这里?”
“太子妃被废?怎么可能?”宇文凌一脸震惊。
刘玉婵闻言咯咯咯的笑了:“你不相信是吧?我原本也不信的,可是不知道昨夜里为什么,太子哥哥突然就做了那样的决定,我听到的时候,还吓了一大跳呢!”
“你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哥才下那样的决心!”盯着刘玉婵看了半响,宇文凌阴沉着脸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即便太子妃被废,你现在也入不了东宫!”
“入不了那就空着。”刘玉婵漫不经心的一笑,道:“总有能入的一天。”
“你不怕母后知道这件事?”宇文凌眯了眯眼。
刘玉婵闻言瞳孔一缩,随即猛的看向宇文凌:“你大可以去说说看,我就告诉姑母,是你容不下这个孩子,才故意污蔑我!”
宇文凌有些恼怒,冷冷的瞪着她:“刘玉婵,你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是傻子!”
“我从来也没敢这么想。”刘玉婵笑盈盈的,似乎一点也不恼怒:“殿下出去吧!我要换衣裳了,今日还要下山,时间不多……”
宇文离眯着一双眼,目光死死的盯着刘玉婵看了许久,才转身退了出去。
当天下午,他们一行人就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下山而去。
山寺里一夜之间变得安静下来,那些闹哄哄的灾民不知道是何缘故,全都退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在寺中几乎难以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讨人。
宇文离一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才下山去,临去之前,在李采薇的房间门口站了很久。
深秋的季节里,树叶都开始泛黄,有一条枝丫伸展到李采薇的窗户前,投下斑驳的阴影。宇文离站在树下,目光一直望着窗户,可是除了树影之外,别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李采薇躲进了里屋里,避而不见。
春晓没法子,只得从里屋里走出来,冲宇文离请安:“太子殿下,我们娘娘身体不适,无法出来相见,还请见谅。”
宇文离闻言,并未动怒,只是挥挥手命春晓退下。
心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肯出来,那是最好,若是李采薇真的走出来,他又能如何?
改变主意是不可能的,辜负已是注定,说再多都是枉然。
还不如不说。
最后看一眼眼前的厢房,宇文离转过身去,大踏步的离开了,走的头也不回。
春晓极其失望,回去将情况告诉了李采薇:“娘娘,太子殿下下山了,一大早就走了。”
李采薇显得很平静:“这个本宫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