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把抓住他手,不让他离开,目光透过宇文离,往前方直挺挺跪在那儿的刘皇后看起:“这个毒妇……趁着朕昏迷不醒,胆敢将你的太子之位废除,朕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宇文离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刘皇后,这一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
既恨她,又忍不住的想要骂醒她。
“陛下既然认定了臣妾有罪,那就废掉皇后之位,处死臣妾……”刘皇后目光直直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宇文岚,有一些苦笑,还有一些无奈,以及失败之后的心若死灰:“反正你都已经不问青红皂白,将凌王关了禁闭……”
“朕有冤枉你吗?”
宇文岚猛然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愤怒:“给朕喂食药物,致朕昏迷不醒,把持朝政,废除太子,立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来霍乱朝纲,朕没有立刻杀了你,就已经开恩了!”
“凌王祸乱朝纲?”
刘皇后忽然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在陛下眼里,凌王就是这样的人吗?他就那么不及太子?:”
“从前之时,你不也一直以太子为荣吗?怎么最近突然变成了这样……”
皇帝面露迷惑不解之色。
“陛下打算欺瞒臣妾一辈子吗?”刘皇后冷冷的道:“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我就猜不到?太子不是我的儿子!而是辰妃的……”
终于说了出来!
宇文离目光一沉,正要开口,就看见皇帝一张脸上露出震惊之色:“你,你知道了?”
“是啊!妾身早就知道了!”刘皇后点着头,脸上泪水却肆无忌惮的流了下来,她也没管,任由泪水流入嘴角:“殿下不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咳咳咳……”
皇帝再一次的咳嗽起来,咳的惊天动地。
宇文离心里着急,连忙伸手替皇帝拍拍后背,又扭头冷冷的看向刘皇后;“你能不能不要说了!没见父皇已经受不住了吗?”
刘皇后看着他丝毫也不吃惊的脸色,冷笑出声:“原来太子早就知道这件事了!难怪……”
“那要怪你把事情做的太绝!”宇文离目光如霜:“萧儿就是死在你手里,就连本宫先前几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也是毁在你手里……”
他说的越愤怒,刘皇后显得越开心。
咯咯的笑声在空旷的大殿上传的很远,宇文离正要反驳,就感觉到皇帝抓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紧。
他连忙扭过头来,就看见皇帝脸色涨的通红,嘴巴张的大大的,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宇文离吓了一大跳,连忙对外大声呼喊道:“来人!快去请太医!快去!”
好一阵的兵荒马乱。
混乱中,刘皇后跪在那儿,一直不停的笑着,神情犹如癫疯。
宇文离实在是受不了了,当即沉声对外喊道:“来人!把皇后带下去!送回昭云宫看守起来,没有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太子殿下,陛下早就下令,要皇后娘娘迁居梨香院,那是嫔妃所住的地方……”
赵公公上前禀报道。
宇文离闻言一愣,当即改口:“好!那就送皇后回梨香院!”
刘皇后目光充满阴霾的怒瞪着宇文离,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起身,随后在侍卫的簇拥下,一步一步向外走去。身影十分的萧条寂寞,再也没有了先前的趾高气扬。
皇帝老了,作为皇帝妻子的她,自然也不能幸免。
宇文离一直到刘皇后的身影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这时,林太医到了。
宇文离连忙让人将他请了进来,将病床前的位置让出来,请林太医为皇帝把脉。
林太医脸色十分凝重,把完了脉之后,就起身来到外间,一脸凝重的写起了药方。宇文离耐心的等在一旁,等药方写好交给宫人了,他才低声的问道:“林太医,父皇的病情如何?”
“情况很不好。”
林太医冲着里面的方向看了一眼,冲着宇文离忧心忡忡道:“殿下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如从前,如今又中了毒,尽管毒素已解,但是伤害已经造成,如今只有走一步是一步,殿下要早做打算哪!”
宇文离闻言,一颗心瞬间一沉。
他没有想到,皇帝的病居然真的这样重!他原本以为既然醒了,就会好起来……
“这件事情你可有对外说起?”
宇文离沉声问。
刘太医闻言连忙摇头:“殿下!这些话微臣今日是第一次提及!也是最后一次,至于其他人,微臣绝对缄口不言……”
宇文离知道林太医的性子,这人说一不二,绝对不会做那些阳奉阴违的事情,他当即点点头,挥挥手命其去外头候着:“有劳太医了,陛下病情很不稳定,太医你这段时间就不要出宫去了,就在外头偏殿里歇息,随时候命,可愿意?”
“微臣遵旨。”
林太医连忙道。
宇文离打发了人,回头又走回皇帝病床前,并且弯腰坐了下来。
皇帝刚刚差点昏迷,此刻居然又醒了过来,看见宇文离,他轻轻咳嗽一声,道:“太子这些日子受苦了,你也下去歇息吧!不用守在这儿,朕没事……”
“父皇,您就让儿臣守着您吧!”宇文离开口哀求道:“这几日在监牢内,儿臣望眼欲穿,也得不到父皇您一点消息,对自己痛恨无比,如今好容易得了机会,儿臣是万万不愿意离开的……”
皇帝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责备变得温柔,他叹息一声道:“你要留下也好……咱们父子,也好说说话儿。”
“父皇想说什么?”宇文离小心翼翼的问。
尽管内心里忧心忡忡,一直担心李采薇,但他还是将自己的这份心情收了起来,不在皇帝面前表现。
但皇帝是谁?一辈子浸淫朝廷,火眼金睛早就看出来宇文离的心思,但是儿子不说,他也就乐的不讲,当下轻轻咳嗽一声道:“你就不想知道,皇后刚刚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父皇赎罪!其实儿臣……早就知道了。”
宇文离在皇帝病床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着他略带愧疚道:“自从母后行为越来越诡异之后,儿臣心里就对她产生了怀疑,因为儿臣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对付萧儿?那是她的亲生孙儿啊!后来……”
“事情这么多,儿臣想不怀疑,都难。”宇文离低声道。
宇文岚看着他,目光里露出一丝愧疚,叹道:“其实不想被你怀疑,皇后也能做到,她只是……不愿意那么做罢了。”
后来的刘皇后,只能用丧心病狂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