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思思在他的心里,已经成为所有可怜无助的病人的化身,他们在医学保护的边缘或之外,等待着生命的消逝。
“大哥哥!”
思思正在玩毛绒玩具,正是唐菲从日本带回来的。
她的头发,因为没有化疗放疗的损害,变得更有光泽,也显得更黑更密。
“消息有点糟糕,我看过你复查的片子,癌细胞重新聚集成形,片子上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病灶,在没有更好的方案出现前,只能再进行一次海扶刀手术。”
而且病灶越小,用海扶刀进行精确轰击的难度就越大。
杨平觉得跟她交流,直截了当更好,她的坦然超过大多数成年人。
“能够帮我把它移到窗户边上吗?”思思端起床头柜上的仙人掌,那个盆子被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的脸上溢洋着灿烂的笑容,没有一丝绝症病人脸上经常伴有的麻木与疲惫,脸上也能看到那种小孩特有的光泽与圆润。
杨平将仙人掌移到窗户边上,让它尽量接受阳光的照射。、
“你知道吗?我喜欢它,是因为它顽强的生命力,即使在沙漠里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嗯,它很像我们的思思,不怕困难。”
杨平放好盆栽,拍拍手。
思思从床头翻出一本书,递给杨平:
“你送给我的这本书,我看完了。”
这是杨平送给她的——《打开一颗心脏》。
英国顶尖心脏外科专家斯蒂芬·韦斯塔的著作。
因为当时,杨平隐约预判,她的肿瘤会侵犯心脏,这次的检查证实了杨平的判断,左心房,左心室已经看到细小斑点。
“其实我是幸运的,因为对病人来说,最大的幸运是遇上最好的医生。”思思一直很乐观。
杨平随手将书翻得噼里啪啦作响,这本书很旧,那是因为读大学时,在学校的跳蚤市场上,从一个学长那用一块钱买来的。
买到书的当天晚上,杨平将整本书一口气读完,也从那时候起,他才真正坚定当医生的信念。
书中,每一个病人就是一个故事,有时候悲伤无奈,有时候曲折离奇,有时候荡气回肠。
不管是自信、沮丧、还是无奈,主刀医生总是在竭尽全力,因为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你很难过?”思思笑着问杨平。
杨平点点头:“有点!”
思思又笑着,仿佛很轻松:“你忘记这本书里的话了——去掉共情!为什么要去掉共情,我的理解是,共情会让医生失去宝贵的勇气。”
杨平惊叹她的阅读与理解能力。
“好了,看来你的情绪很稳定,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我们就安排下一次海扶刀手术?这次的目标又多了一个,心脏!”虽然是个小朋友,杨平将她当朋友,平等地和她对话。
“难道要打开我的心脏?”思思的嘴张得圆圆的。
杨平摇摇头:“不,暂时没这么夸张,用海扶刀瞄准心脏轰击,风险会很高。”
“思思!”
外面走廊里响起思思妈妈的声音,她现在是病房的一名护工,做着协助护士整理床铺,带病人做检查之类的工作。
思思的爸爸被杨平安排在程老板那做司机。
思思的医药费,总是有人暗中往账户里打钱,所以两口子在经济上现在压力不大。
思思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杨平会意地笑。
“杨博士,你回来了呀,我是不是打扰你查房了?”思思的妈妈出现在门口,看到杨平,觉得很抱歉,打扰了杨平与思思的聊天。
杨平亮了亮手里的书说:“没关系,我过来看看她,跟她聊聊这本书。”
“哦,对了,皮带叔叔前不久打过电话给我,他在非洲现在很好,就是皮肤被晒黑了很多,他说,你肯定可以治好我,让我放心,啥都不要想,他还要发照片给我,说要找一块巨大的金子做背景。”思思想起爱马仕前不久的电话。
这个爱马仕,自从治愈出院后,去了非洲,听说他的金矿埋藏很浅,出矿又不错,纯度也很高,提炼起来成本不高,发了一笔很大的财。
前不久,爱马仕还联系杨平,说如果需要科研资金,说一声。
这人比较豪爽,十足的土豪味,但是杨平喜欢他这个性格。
“王老板来电话说,想认思思做干女儿。”思思妈妈补充。
思思摇摇头:“皮带叔叔人很好,很有趣,但是我才不做别人的女儿,我只做爸爸妈妈的女儿。”
看来爱马仕住院期间,跟思思建立了感情。
思思这次海扶刀手术,比起前几次有点难度,前几次的主要目标是肝脏,腹部没有骨骼阻挡。
这次的超声刀要瞄准的是心脏,而且在左心房左心室的位置,无论从前往后,而是从后往前,角度不太好找,而且有肋骨、脊柱、肩胛骨阻挡,聚焦的超声波很难发挥作用。
杨平需要好好规划手术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