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教授,脊柱外固定架的研究团队,我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
唐顺觉得,核心团队已经有百人以上,光是试错就是巨大的工程,这种课题应该是几家高校和医院的协同才能完成。
“其实这项技术不过是我们的小作品,核心团队就我们三个!”
杨平慢悠悠地说。
唐顺现在心里掀起巨浪。
脊柱外固定架,这种世界级的技术,核心成员居然只有三个?
只有杨平、宋子墨和徐志良?
唐顺相信这话,因为像杨平这种人,不需要吹牛,更不需对自己吹牛。
唐顺一直崇拜马斯克,看过他的自传《硅谷钢铁侠》,对马斯克的火箭团队记忆犹新,几十个穿着拖鞋的散漫家伙,居然开发出先进的火箭。
现在看到杨平,内心不由自主地想起马斯克,然后产生一种崇拜之情。
“我可以参观一下你们的实验室吗?”唐顺有点心动。
“当然可以,我们的实验室就在楼上,很方便。”杨平知道他已经心动。
众人坐着电梯来到实验室,干细胞实验室占据整整一层楼,有的研究生正在实验室忙碌,有的在另一间娱乐室打乒乓球,还有的正在喝咖啡看杂志。
实验室的成员衣着也十分随便,很多穿着t恤短裤,显得十分轻松。
这种场景,让唐顺再次产生非常熟悉的感觉,那就是一张照片:背后是一枚组装的火箭,十几个人轻松自如,穿着t恤牛仔裤拖鞋的合影。
这支拥有硅谷互联网精神的火箭团队,勇于探索,不断试错,不怕失败,最终完成新型火箭的研发。
“这里有娱乐室,任何时候你可以在这里听歌、健身、喝茶或者喝咖啡,没人监督你,更不会有人要求你必须去工作,你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工作---”杨平介绍以后的工作方式。
唐顺点点头,他就是喜欢这种轻松宽容的工作氛围,东京大学实验室的苦行憎般的氛围他很不喜欢。
“设备方面,我们缺一台冷冻电镜,需要借用南都医大的设备,不过我们计划买一台冷冻电镜,这样可以节约实验时间。”
队伍在走廊里移动,杨平介绍实验室的设备。
缺少专用的冷冻电镜很正常,即使在东京大学,冷冻电镜也不是某个课题团队私有,而是公用,大家轮流使用。
“如果走3d打印的路线,不知道杨教授从哪里开始?”
唐顺已经心潮彭拜,这里很对自己的胃口。
“两条路线其实难度都很大,3d打印的路线更容易掌控,比如干细胞培育肌肉,培育的方式不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精细结构,比如指定的部位需要一条较粗的动脉来与受区连接。而3d打印容易实现这种定制,但是3d打印必须对目标器官的解剖研究深入到非常精细的地步,要完成真正的3d打印,收集的解剖数据是海量的,估计要借助超算才能完成这种级别的计算与打印,一块肌肉的神经、动静脉和淋巴管结构,总长度绕地球一圈没问题。缺乏精细解剖数据,这也是现在3d打印无法完成简单软骨打印的原因,无法复制精细解剖,就像一架飞机,只是做出模型,而内部的发动机等无法复制,当然不能飞上天。”
“3d打印路线,在生物学阶段比培育技术要简单很多,他只需培育出大量的各种活细胞,然后用这些活细胞为原材料完成打印器官,无需去破解器官形成过程的人体各种调控,而培育路线整个工程更大,自始至终在生物层面来完成器官的构建,对人体基因表达及调控研究投入更大,孰优孰劣,尚不可知,我以前认为培育更好,后来又认为3d打印更好,再后来,两者不分高下,两条路线看那条先取得突破。”杨平简要地将自己的理解说出来。
科研就是这样,有时候多少路线并进的时候,最先取得突破的自然获得优势。
唐顺同意杨平的理解。
一个器官的复杂程度超过想象,这就是树上可以轻松结出一个苹果,而人类无法复制一个苹果的原因。
两条路线的解决问题的方式不同,一条弄清楚种子蕴含的信息,一条弄清楚苹果蕴含的信息。
唐顺很推崇第一性原理,也就是将事情缩减至它的根本实质。
干细胞培育肌肉,如果真的要成功,必须从头开始,其它的科研成果只能借鉴,绝对不能在其它成果基础上进行研究。
如果要打印出肌肉,就必须对肌肉的解剖进行一次最彻底最完善的研究。
重新打地基,重新盖房子。
“我的实验室与南都医大和南都理工合作,借用南都医大的冷冻电镜和南都理工的超级计算机,计划对肌肉进行单层细胞切片,然后用电镜扫描,对整个肌肉进行精细立体构图,以获得肌肉的精微解剖。”杨平说出这个计划。
对肌肉进行单层细胞的切片扫描,这是巨大繁复的工作,数据是海量的。
唐顺停下脚步,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进行如此海量的工作。
专业分工让大家变的“很懒”,总喜欢拿来主义,对于专业以外的事情,总是拿来直接用,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否适合。
所以从事干细胞研究从来不会真正去研究目标器官的解剖,而研究解剖的不会从干细胞培育器官角度去研究器官的构造。
杨平要从多个学科出发,重新来一次最基础的研究,这正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是人力、财力能够支撑下去吗?
再考虑这些就太瞻前顾后,看来这份事业已经满足自己第一个要求。
那么第二个要求呢?
待遇?
唐顺是一个对钱很敏感的人,他不想拿着微薄的薪水从事科研,或者不想做科研的时候还为生活发愁。
“我很想知道,如果我留下来,待遇怎么样?”
唐顺非常直接。
杨平没有说话,随行的人员也没有人说话,唐顺微笑着:“我是不是太直接了?”
“不!你很坦率,至于待遇,我觉得不需要谈,我们已经准备好,宋子墨?”杨平也微笑着。
宋子墨送上一个文件板,上面只夹了一张空白的纸和一支笔。
一张空白的纸,这是什么意思?
唐顺没看明白。
杨平轻松地说:“你将待遇及所有要求写到这张纸上,我照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