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拯听着姥爷给讲的故事,一只脚迈进了院子,嘴里还求着走在前面的姥爷:
“姥爷什么时候带我去看小金子呀?”
候斌手一摆,拦住了薛拯。
他看着正趴在门缝听声的张淑,悄悄的领着小金子站在了那里。
张淑见状,轻手轻脚的示意,三个人都出去,到院子里再说话。
张淑摘下了腰间的围裙,指了指灶间那个面盆,然后,接过候斌手里的书包,说:
“我领着薛拯到同学家写会作业。你把那盆里的面帮我揉揉,一会我回来好做馒头。”
“姥姥!我饿了!”
张淑忙用手捂住了外孙儿的小嘴,小声说:
“拯儿,别喊了。姥姥口袋里有面果,一会给你吃。”
候斌张了张嘴,几次想问问张淑为啥没做好饭,还趴门缝听声儿,但见张淑不让言语,还是选择了住嘴,而且听话的戴上了老婆刚刚摘下来的围裙,来到灶间,洗了手。
候斌拧紧了水龙头,开始准备揉起盆里的面来。
“哗哗”的流水声,由于水龙头的关闭,变成了“嘀嗒”声,又慢慢的变成了无声。
渐渐的,里间卧室里,万慧来和薛德珠故意压低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候斌的耳朵里。
薛德珠恳切的声音传了出来:
“慧来,杨樱都已经是作古的人了,还跟她计较什么呢?”
停了半天,也听不到万慧来的回答,薛德珠便又说:
“慧来,我哪句说的不对,你一定要指出来。我总要明白,到底错在哪里吧?”
“你连错都不知道,干嘛要和我提杨樱呢?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万慧来冷冷的声音,与平日判若两人,清晰的传到了外间,候斌听了,手一抖,小麦粉与玉米面掺在一起后,那种淡黄色的粉末落在黑色的水泥地上,格外刺眼。
候斌有些理解张淑为什么要偷听了,原来,这两口子有很大的矛盾在瞒着他们。
想到张淑怕薛拯听到父母说的话,便故意领着孩子去了同学家,还指派自己在外间来揉面。
现在,候斌终于明白了张淑的深意了:
替她监听里间的谈话!
这间房子,是他们从73栋后搬过来的。
由于里间的墙上和棚上糊的都是一层层的报纸,关上门后,里间的人,会感觉特别密闭,说起话来,外间是一定听不见的。
况且慧来也是第一次住在这里,对这间屋子的结构和一些特点并不了解。
薛拯由于年龄小,需要照顾,万慧来又被学校提了干,工作忙的两头见不到日头。
所以,张淑和候斌经常是主动去女儿家里,把照顾薛拯的担子担负下来。
要么在女儿家帮忙带孩子,要么,就是把薛拯领回自己的家来。
他们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女儿女婿别把时间搭在路上,多工作,多学习。
既便是节假日里,老两口,也多数去女儿家里做些美味的吃食,一起欢庆一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间屋子不是很大,女儿一家如果都来了,还有些紧紧巴巴的。
所以,万慧来几年来,没有在娘家过过夜。
如今,她已近临盆,可是,前两天却因为路遇一辆马车,由于马当街惊着了。
万慧来躲避不及,险些被妈踢着了肚子。
她一屁股狠狠的坐在了马路边,马也立刻清醒了似的,立在了原地,再没有上前。
万慧来又惊又吓,路人,把她扶了起来。
“哎呀呀!对不起了!这位女同志。都怨我,没看住这牲口哇!用不用送你上医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