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泡在浴桶中昏昏欲睡,氤氲温热的水温使她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昨夜未睡好以及大半天的紧张情绪终于在此刻得到了缓解。
直到水温渐渐凉下来,明珠才睁开眼睛,准备从浴桶中出来——她并不习惯在沐浴时让人近身服侍,因此沐浴这件事从来都是她自己亲力亲为。
只是一睁开眼,她就吓了一跳,还险些因惊吓过度而脚下打跌,慌的她忙伸手捉住了桶沿,惊愣的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瞪着面前那个双手抱臂一瞬也不瞬注视着她的唐遇:“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这时候不是应该在皇宫里见皇帝吗?
唐遇却迟迟没有开口回答,他平素幽沉平静的双眼此刻半眯着,那目光火热的像野兽般热烈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明珠因紧张而捉住桶沿的雪白双臂以及露出于微波中那半片白皙诱人的胸口。
他的喉结突地一动。
明珠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惊的惊呼一声,忙忙将身体往桶里沉了沉,将脖子往下的部位全藏进了水中,确定水面上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花瓣时,才恼羞成怒的抬头瞪过来,“你还看!不要脸!”
唐遇半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甚至连脸红都不曾,在眸色变得更深沉火热后,他终于有了动作。
明珠瞧着他竟还要走上前来,急声大叫:“你你你给我站住!”
守在外头的白果担忧的询问道:“郡主?您可是有事要吩咐?”
“没事没事!”明珠一个激灵,她脸皮再厚,也不好让人知道唐遇这不要脸的臭家伙竟然登堂入室偷看她洗澡!“你不要进来,我还要再泡一泡。”
“是。”白果顿了顿,又道:“不过您也别泡太久了。奴婢就在外边守着,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可吩咐奴婢。”
将白果打发了,明珠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瞪着已然已经走到浴桶边的唐遇。不安的将身体往水中又沉了沉,这一回水已经没过她的颈脖,她就昂着小脑袋红着脸不安又戒备的瞪着他,却又不敢大声斥责他,只得压低声音愤愤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私闯我的府邸就不说了,竟还敢……还不快出去!”
唐遇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努力扬起的又羞又怒的小脸,不过一年不见,这张脸似就长开了不少,少女娇美的轮廓仿佛甜糯的八宝菊花糕。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一尝梦里才能彻底尝试的馨甜味道。
“本就是我的,我为何不能看?”他的嗓音嘶哑而暧昧,看明珠的眼神当真像在看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理直气壮得很。
明珠气的笑了起来,“什么就本是你的,我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唐遇径直略过这个话题,伸手试了试水温,眉头便皱了起来:“水都凉了,还不起来!”
“我倒是想起来!”明珠忍不住又瞪他一眼。脸上红晕却更深了,“你这般杵在这里,叫我怎么起来?”
这回唐遇没有坚持,脚跟一转便转到了一旁的屏风后。
明珠也顾不上纠结他会不会偷看,等他一转进屏风后,她忙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正要跨出浴桶,就听得屏风后头响了一声,似是脚步声正要转过来一般。明珠吓得忙又躲进水里,气急败坏的低吼道:“唐遇!”
唐遇低低的笑声自屏风后响起来。这回声音却柔和低缓了许多,“好了,不逗你了,赶紧起吧。”
见屏风后的确没有动静了,明珠才兔子似的窜出来,三两下将中衣外衣穿上了,以问题来转移她此时的尴尬:“你怎么这么快就出宫来了?”
一直留意着明珠动静的唐遇知道她已经穿戴整齐,这才从屏风后转出来,疾步走上前,二话不说将人往怀里一带。他低头凑近明珠雪白的颈脖,深深吸一口气,嗓音比之刚才更加黯哑起来,“好香。”
明珠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夏天薄薄的衣衫,让她很轻易就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明珠羞窘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想推开他,却被他技巧的禁锢在怀里,既没弄痛她,却也让她挣脱不得。“让我抱一会,好久没抱过了。”
“……哪有好久?”明珠嘟嚷着,到底也没狠下心去推他。
两人静静拥抱着,谁都没有说话,气氛便显得宁静而温馨。当然,如果唐遇的手没有越来越过分的探索的情形下,明珠还是很愿意让他抱抱的。
眼见着那不知餍足的手移到了挺翘的臀尖上,明珠再忍不住,啪一下反手打了过去,不悦的噘嘴瞪着唐遇:“够了啊!”
唐遇在她颈窝里叹气,嘟嚷着回道:“不够。”
听着他不满的语气,明珠又气又笑,想要用力推开他,他却依然抱得紧紧的,只得红着脸软了语调安抚他:“这么久都过来了……成亲后你想怎么着都由着你,但现在不行!”
唐遇身子似一怔,随即无声无息的笑了起来,“我想怎么着都行?”
他气息灼热,声线更是暧昧难当。明珠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了,觉得这个话题实在让人脸红心跳得很,轻咳一声,生硬的将话题转移开,“可有受伤?”
唐遇原想答没有,不过想着很快两人就会坦诚相对,他到底受没受伤她一眼就能看出来,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有。不过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伤,不必担心。”
“你……还会回边城吗?”
唐遇叹口气,“不日就要回去了。”
明珠眉头一皱,心微微沉了下去,“才回来就要走?边城的形势不是已经稳定了?”
这一去又要多久才能回来?她还要过多久担惊受怕数着日子盼他回来的日子?战事一起,有时候两三个月也收不到他的只言片语,噩梦里竟是他浑身是血的模样,这样的日子,难不成还没个头了?
唐遇又叹,“只是暂时稳定,陛下还是希望我坐镇边城,可能过两天就得走了。”
明珠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么急?”
这下就更舍不得将人推开了,“那你,你下次又什么时候能回来?”
“舍不得我走?”唐遇沉沉问道。
明珠也顾不得害羞别扭,老老实实点头。“我舍不得又有什么用?”
“既然你这般舍不得我,那我就抗旨不走了。”
“抗旨不是要杀头?”明珠愣了愣,听着他愉悦的沉沉笑声,忽然反应了过来,“你,你骗我!”
“知道你这么舍不得我,我又怎么舍得走呢?”这回唐遇配合她的手劲,将她松开了,由着她退开两步,目不转睛的瞧着她那双冒火的剪水双瞳:“这就生气了?”
明珠瞪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以为那人至少要避讳一下,谁知身后竟传来不急不慢的脚步声,明珠瞧着守在外头的白果,正要找个借口吩咐她离开,唐遇竟就不避不让的走了出来。
白果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忙抢身拦在明珠身前,颤抖着色厉内荏的喝问道:“大胆登徒子,光天白日之下竟敢……竟敢擅闯郡主府,是不要命了吗?来人……”
“白果。”明珠忙制止她,忍不住又横了唐遇一眼,方才不自在的轻咳一声,“这个人……咳,他是唐遇。”
“唐遇?”白果皱眉,一时没明白明珠那含糊的介绍,但也知道此人是郡主所认识的人,甚至是很熟的人,不然也不会从郡主浴室中走出来。她直愣愣的看着唐遇,忽的惊呼起来,“他他他不是那个……五军都督吗?”
她就说这名字听着耳熟,这面容瞧着也有些眼熟。只不过今日在大街上离的太远,她也没瞧清楚,这才没能第一时间就将他认出来。不过,“都督大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唐遇老神在在的开口道:“我奉命前来宣读圣旨。”
“可是……”白果还有疑问,这奉命前来不是应该从大门来吗?怎么门房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又是怎么进了郡主浴室的?而且,宣读圣旨什么的,不都是宫里的公公们该做的事吗?怎么能劳动堂堂督军大人亲自前来宣读圣旨?
明珠忙抢在白果将她的疑问问出来前头问道:“圣旨?什么圣旨?”
唐遇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那副被他体温捂得温热的明黄绢帛来,笑吟吟的望着明珠道:“赐婚的圣旨。”
明珠还挂着疑惑的小脸立时又红了,眼神往满脸戏谑的唐遇脸上飘了一下便又飘走了。“那,我可需要准备香案之类的,再来跪接圣旨?”
“那倒不必了,该磕的头我都帮你磕过了。”唐遇抬手,将那卷绢帛往明珠眼前一递,“你的嫁衣绣好了没?”
明珠咬着牙伸手去接,闻言嘟嚷道:“哪有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