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司马光打开中书议事厅的大门,脸上满是笑容。
“诸位,昨晚辛苦了,都快回家休息吧,明晚丰乐楼,我请客!”
对面韩琦等人,各个挂着两个黑眼圈,不过难掩脸上兴奋。
显然是想出了对策。
司马光看向韩琦,道:“韩相,麻烦您要与我一起面圣了。”
“行。”
韩琦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过老夫要先去吃个早饭,空着肚子可不行,并且官家还不一定起床呢!”
“没问题。诸位有没有想要吃早餐的?同去同去!”司马光甚是兴奋,与昨晚简直判若两人。
……
一个时辰后,垂拱殿内。
韩琦与司马光出现在赵顼的面前。
“官家,昨晚中书的各位相公,连同翰林院、国子监的诸位同僚,我们聚在一起商议后,一致认为,要彻底解决百姓学堂存在的问题,最先解决的乃是先生的问题。若学堂的先生都如国子监的教谕一般,拥有功名与官位,学生们定不敢捣乱,学生父母也不敢随意请假,一切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了。”
“故而,臣等经过商议后,一致认为应该建造一座学院,名为夫子学院。”
“此学院专门用来培养先生。入夫子学院者,必须如国子监的教谕般,经过考核后,方能教授学生,并由朝廷为其颁发凭证。当然,经过培训后,先生的月钱也将增至八贯以上,各地州府可保证五贯以上。当下的学生,可由国子监的教谕先去教授,臣预计三个月时间便能培养出一批合格的先生!”
说罢,司马光将昨晚众人共同撰写的策略呈递了上去,里面涵盖许多内容细节。
“另外,将对学生们统一组织考试,确认识字程度,依据成绩进行分班教学。如此以来,便基本都解决当下百姓学堂存在的问题。”
一旁,韩琦接着说道:“臣等昨日商议后,都觉得此策甚好,唯一不足的,就是耗费的钱财可能是过去的数倍了!”
赵顼看完策略,不由得笑着说道:“夫子学院,可行,可行!钱花在读书上,便不算乱花,朕以为甚是值得,可按照此策略去做,钱的问题,由朕向三司使交待。”
听到此话,韩琦和司马光悬着心顿时放了下来。
“官家,夫子学院需要设立一位院长和两到三位副院长,臣建议院长之位,当由官家担任,但副院长的职位还需官家钦定。”
官家担任院长,那这个夫子学院的意义便格外不同了。
赵顼抬起头,突然发现司马光低头看着地板,一只手不断地揉搓着衣角,显然对副院长之位非常有意。
赵顼想了想。
“张载算一个,他精力充沛,充了经延之事外,尚有余力!”
而后,赵顼看向司马光。
“司马君实,你可有意担任副院长之职?”
司马光顿了一下,回答道:“官家,臣举荐王介甫。”
“哦,理由是什么?”
司马光抬起头来。
“臣本来也有意担任副院长,但官家点了张载张子厚后,臣觉得我二人的特点有些重叠,而臣的学识不如他,且有诸多朝堂之事要处理,精力也不如他。”
“王介甫鬼点子较多,臣认为大宋像我这样的士子很多,应该多培养一些像王介甫那样的,虽然他不被众臣所喜,但是有自己的个性与想法,遇事认死理,百折不弯,这正是朝廷当下所需的!”
赵顼笑着说道:“王介甫确实很有个性。但学生们学到他一个皮毛即可,不然若人人都是王安石,那朝堂天天像菜市场一般,朕都要被气死了!”
说罢,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顼思索了片刻,又说道:“朕再点一人,火器营沉括,亦可担任副院长。”
韩琦和司马光一愣,旋即迅速点了点头。
沉括作为副院长,那意味着火器营的一些发明家将会担任导师。
这对学生来讲,乃是天大的好事,很多科技,学生们可以不会用,但必须知晓,如此才能拥有更加广阔的世界观,看待问题也不会像一些酸腐文人般,只看一面。
“这个夫子学院,院长是官家,副院长是王安石、张载和沉括,这……这阵容已经比国子监还厉害了,百姓们真是幸福啊!”韩琦忍不住说道。
……
翌日,夫子学院便成立了。
地址暂时选在了国子监旁边的一排官舍中,不日便会将此处修缮一番,作为夫子学院的教学之地。
国子监的很多资源都将与夫子学院共用。
赵顼作为官家,只是挂个名字,主要负责的自然是王安石、张载、沉括三人。
而这三位副院长上任第一天,下达的第一个命令,便是召集国子监的教谕、博士,前往百姓学堂兼职授课。
大约需要二百人,为期三个月。
三大副院长都调查过,国子监类似教谕、博士、助教的人数大约有五百多人,借调二百人,完全是不成问题的。
午后吃罢饭,王安石、张载和沉括三人便在官舍中等待了。
他们要交待即将担任百姓学堂先生的教学者一些事情,力图圆满地完成官家的任务。
为此,张载和沉括还写了一个稿子,以此稳固一下自己副院长的形象。
王安石向来自信,早就打好腹稿了。
一个时辰后,院内竟然空无一人。
张载不由得面带疑惑地说道:“不对呀,国子监距离这里也就不到三百米,怎么到现在了一个人都没有,莫不是张祭酒没有通知到吧!”
其话音刚落,便见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微胖的五旬以上老者快步走了过来。
此人正是国子监祭酒,张伯岳。
张伯岳朝着三人一拱手,道:“三位副院长,真是抱歉。事情我已经通知过了,但是……但是,教谕们都不愿意去百姓学堂授课?”
王安石眼睛一眯眼,问道:“为何?”
“我国子监的教谕和博士,在国子监教学,每月至少也有十贯钱的进项,再加上休沐时替一些富人家的孩子授课,半日便能赚上十贯钱,这点月钱根本没人看得上。”
“另外,穷人家的孩子调皮捣蛋惯了,官员们听说有的先生被揍了,有的学生尿到了先生的锅里,有的先生还需要为三岁的孩子把尿铲屎,感觉这是个苦差事,都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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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让中书指定人选,下死命令吧!老夫我苦口婆心讲了半天,没人愿意听我的!”张祭酒颇为无奈。
张载眉头一皱,瞪眼道:“这群读书人,真是没半分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