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官家的一些重大决定,也会在桑家瓦子宣布。
一个时辰后。
韩琦、司马光、文彦博、韩绛、吕公着、王安石、王陶七人收到了官家要在桑家瓦子吃饭的通知。
七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前年成立一品楼,便是在桑家瓦子定下的主意。
去那里,众人能做的最出格的举动,也无外乎就是看看女相扑了。
并没什么。
入夜,桑家瓦子,最大的包间中。
赵顼与七位臣子齐聚,看完特色女相扑和一些较为别致的小节目后,便聚坐在一起,开始开会。
前几日,都是官员们在汇报,今晚定然是官家要说话了。
赵顼端起酒杯,道:“这第一杯酒,朕要敬天地,感谢我大宋这一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未曾遭遇任何天灾与祸端!”
说罢,赵顼将酒倒在地上,然后又迅速斟满,举了起来。
众人连忙都端起酒杯。
赵顼一饮而尽,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在酒杯里养鱼,纷纷一饮而尽。
“第二杯,朕要敬我朝的所有帝王们,朕的列祖列宗。因为他们扎下的雄厚根基,我们才有了今日之繁华。”
赵顼将酒倒在地上,然后斟满,再次举起。
众人也都再次一饮而尽。
“第三杯酒,朕要敬我大宋的百姓,我为大宋拥有这样的百姓而感到骄傲!”
“第四杯酒,朕敬诸位,大家在这一年里为了新法变革兢兢业业,为国操劳,辛苦了!”
众人又是饮而尽。
“这第五杯酒敬一敬富弼、欧阳修、曾公亮这三个老家伙。不然他们若听闻咱们来了桑家瓦子而没有提及他们,肯定认为朕想着让他们告老还乡了!”赵顼笑着说道。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赵顼心中的重臣。
众人不由得都笑出声来,然后一饮而尽。
“第六杯酒,朕要敬我大宋所有的官员,是大家的共同努力,才有了大宋的当下!”
众人陪着赵顼,又是一饮而尽。
这时,吕公着有些着急了。
他望着赵顼倒酒的手,心中喃喃道:该敬完了吧,再敬我就要醉了!”
赵顼再次倒酒,然后端起酒杯,想了想又将酒杯放了下去,道:“就敬这六杯吧!”
吕公着不由得长呼一口气。
这种瓷杯,三杯酒为一两,六杯便是二两。
这可不是果酒,而是猴儿醉。
能喝半斤以上者,就算得上不是一般人了。
其实,赵顼早就算好了。
二两酒,刚好微醺,尤为适合吐露心声。
紧接着。
赵顼开口道:“今年年初,朝廷定下富民之策,民间商业蓬勃发展,国库也有了盈余,这证明咱们变法图新的路子是对的,是能够贯彻走下去的。”
“富民之策,还需继续。但是我们当下还缺乏一条长期的目标来激励自己,诸位以为,我们明年、后年,或者五年内,可以实现什么样的目标?”
听到此问,韩琦七人都陷入了思考中。
少顷,文彦博抬起头来。
“两年之内,收复燕云十六州。”
唰!
此话一出,群臣尽皆抬头,且面露兴奋。
当下的大宋,已经具备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能力,这可是太祖太宗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赵顼笑了。
“两年,太急了,太急了!”赵顼微微摇头。
众臣都是一愣,按照官家的脾性和当下宋军的实力,莫说两年,一年内收复燕云十六州都有极大的可能性。
赵顼喝下一口酒,道:“在朕眼里,收复燕云,已不算是目标,只要我们想做,随时都可以,但当下朝廷还不适合与辽国开战,咱们不能做赔本的买卖。”
“现在,我大宋江山就像一块刚刚种植了一片青苗的田地,青苗就是我们当下的变法成果。若贸然发动战事,必然会导致马踏青苗,毁掉前期的很多布局,太不值得了!唯有等到麦熟收割之时,再挥兵北上,才是最佳时机。依照目前的情况,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但是两年还远远不够!”
赵顼此话,众臣都听明白了。
当下的大宋,新法改革还处于幼苗期,若发动战事,至少要打三个月甚至半年,甚至还会涉及西夏与东瀛。
战事一起,定然会破坏变法改革。
那朝廷这几年所做的努力可能全部白费,大宋的经济也会回到三年前。
这种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策略,绝不可取。
大宋还需要用三到五年的时间,蓄积更多的力量。
“所以,我们想要尽快收复燕云,就需要加速新法变革,扩大变法成果,继续强国富民!朕定下的目标是:五年内,收复燕云十六州,十年内,让大宋天下再无饥馑之患!”
韩琦等人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吕公着本来有些眩晕,在听到此目标后,一下子变得清醒了。
五年内,收复燕云十六州。
这个目标,大宋只要四平八稳地发展,完全可以做到。
但是在十年内,让大宋天下再无饥馑之患。
这个目标,简直就是地狱难度了。
要知晓,自尧舜开始,历经千年,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可以做到让天下的黎民,无饥馑之患。
这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过,当下的官家已经给这些人太多惊喜了。
赵顼笑着说道:“目标嘛!总要立一些有难度的,诸位可愿陪朕一起努力?”
“臣,愿意!”众臣同时拱手,话语掷地有声。
赵顼讲出这样一个目标。
其实就是为了给众臣鼓劲,让大家在明年更加努力。
若是在十年内将这件事情做成了,那参与过的所有人都必将名垂青史!
“好了,说完咱们的五年目标和十年目标后,咱们说一说,明年要做什么!”赵顼笑着说道。
“明年,朕的重心将会放在两个地方,一为漕运,二为江南!”
韩琦等人听到这两个词,不由得都再次兴奋起来。
官家实在太会找重点了,终于要对这两个经济支柱动手了。
漕运乃是大宋的经济命脉,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因为漕运才有了大宋长期的繁华。
而江南则是除了开封府外,整个大宋最繁华的地方。
这两处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内部也是暗流涌动,有很多问题有待处理。
赵顼一直没有大动,是因为这两处乃大宋经济的重中之重,牵一发而动全身,涉及的利益实在太多了。
“唯有漕运恒通,江南稳固,我大宋朝才能真正站稳脚跟!”一旁的王安石感叹道。
赵顼点了点头。
“今日,朕想要说的话基本都说完了。接下来,咱们就随便聊吧,有对其他衙门意见的,尽管提,每个人都必须敞开心怀,真诚回答,对朕有意见的也可以随便说,朕一概不究!
“每年可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赵顼喝下一口猴儿醉,笑容满面地说道。
不远处。
司马光看向王安石,显然已经有满肚子的话语要宣泄了。
这一年,王安石可没少与司马光作对,二人有很多政见的不同,确实需要好好聊一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