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易枨刚想要一把将遇熙拍醒,却又感觉到衣服布料的质感不对,是丝不是布。
他记得,遇熙是不会有蚕丝做成的衣服的。
这个人不是遇熙。
那他是谁?
风易枨轻轻地将左手收了回来,他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他侧过身去,想要看清楚那人的脸。
借着半点月光,风易枨才勉强看清了怀中之人。
蛾眉细,肤胜雪,眉与目之间,绝伦清气却艳而不俗。
昔有朝歌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今有千秋悦目之仙人。
风易枨从未如此安然地看过她,陆溱知此时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美人如画。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风易枨都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不知道他是僵硬动不了,还是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
风易枨未见过陆溱知的睡颜,平日里只见她眉目间的淡然,而现在她的眉宇间多添了几分恬静。
羽睫轻颤,在月光中朦胧,朱唇微翘,水眸轻合。
他还想再多看几眼,纵是那几眼,就已经跨越了千年万年,穿过了无数星河。
心间满满当当的欢喜,那是夜里无声的乐歌,只有风易枨可以听见。
“溱知。”他轻轻出声,随着自己的心意,就那么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一声“溱知”,又包含着多少年隐而不发的情愫呢?
许是心中的有些东西被压下去了太久,他太想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了。于是,他刚一开口,声音便就是磁性中略带沙哑,还有深情。
可刚刚喊完,风易枨随即一愣,又似是不可思议。他抿了抿嘴唇,眸中异光流动,内心挣扎许久,终是侧着身躺下了。
同时,他也不再去想他那麻木的右臂。
一夜无眠,某人却也一动未动。
偶尔能听到女孩几句关于“爷爷不要走”的呓语。
“不走,不走。”
这时,他就会轻轻地拍一拍女孩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陆溱知似是知道了有人在回应着她,皱紧的眉又舒展下来,继而又朝风易枨的怀里蹭了蹭,终是舒心安眠。
风易枨轻拍陆溱知背的手掌微顿,打乱了之前的节奏,却也仅仅只是少了一个拍子而已。
角落里的微微暗芒,融入了昏暗的月色中,无人发现。直到那暗芒消失后,陆溱知的噩梦好像才变为了美梦。
夜色正好,晚半时分,哪家吟唱,几曲欢歌?纵是喜乐难得,然则今宵有曲今宵唱,哪管唱罢悲来报。
……
月落日出,又是晴朗好风光。
敝河居内却依旧没有什么光,大约是睡得已经够多了吧,陆溱知这才缓慢睁开惺忪双眼,入眼的却是一片白色。
什么啊?
陆溱知随意动了动头,与那白色拉开了一段距离,却冷不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
这下可好,她刚想要吐槽床很硬,却怎么也说不出了。就连一点点的倦意,也瞬间消散。
“你怎么在……这儿……”饶是陆溱知强装镇定,怕也是一道怒气心头涌。
完了,完了,上次加上今天,她的清白怕是要完全毁在风易枨这里了。
“这里是敝河居啊,我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敝河居?
听到风易枨这么说,陆溱知才想到,她昨天去拿绝云剑,然后就晕了……
陆溱知四处张望,一看,的确是敝河居。
对了,剑呢?
陆溱知看了一眼床边的地上,没有,继而又扫视四周地面,这才在某角落里发现它。主要是这屋子实在是小,要不然陆溱知也不能很快地看到那把剑。
不过,很是奇怪,剑怎么会到那里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