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张张明明欢笑、但却布满泪痕的面孔，听着那发自灵魂的感谢，尤其是看到几个小孩揉着黑黑的花脸，冲自己咧嘴而笑露出满口白牙的时候，连张婧都感动了。

她似乎能听到碧茨心中的话语：“这就是拯救？这，就是希望？”

……

“第二阶段调试进行中。”

“进度百分之四十六。”

“指数怎么样？”

“很平稳……平稳的有些过分……”

“什么意思？”

“就是，她好像封闭了感情。”

“哼，反正到了第三阶段都会被抹掉记忆，感情什么的再慢慢培养吧。”

“呃，我说的不是feeling，是emotion。”

“随便了，都是会被销毁的东西，是消耗品。我只强调一点，就是调试绝对不能出错，我们已经在许多世界做过实验了，数据采集完备，所以决不能疏忽！”

“是！”

眼前一片黑暗，耳中是嘈杂的机械声，自己似乎被泡在某种液体里。

“奶奶……”

张婧似乎尝到了泪水的苦涩咸味。

又是许多画面闪过。

自我封印了情感的碧茨出人意料的保住了些许的记忆，但她并不知情。经过三次调试之后，她又变成了一个小白天使预备役，被软禁在单独的房间里。直到被牧师带出来执行任务，并莫名其妙的撞到对方的老巢，结果被一个可恶的女人和一个不太可恶的男人欺负了……

张婧突然理解了碧茨的种种转变，这只天使之所以不惜一切也要救孙舟，仅仅是因为孙舟无意间的善意和微笑唤醒了她封印的记忆，以及那压抑许久的善良本能。也许，“拯救”才是这个可怜的天使发自心底的愿望。

画面到最后，当天使被洪神强占身躯，知觉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张婧耳边响起了碧茨的自言自语。

“我愿拯救眼前的生命。”

“我愿平息远方的苦难。”

“我愿带给世间光明和希望。”

“我要，拯救你们。”

这是一段留言，是碧茨留在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同时伴随着她的部分力量，汇集到了一根黑羽之中。

张婧睁开眼，抬手摸向脸颊，黑羽落处一无所有。但张婧的体内已经有了让她面对一切的力量。

轻轻摸了摸孙舟深陷的脸庞，张婧站起身来，看向一动未动的空间碎片。她不止要救孙舟，也要救她们。

俯身握住战锤，张婧试了试重量，在能量被吸干之后，战锤也不复以往的沉重，不过她还是对自己使用了“激活”。

张婧生命的二十余年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力量为何物。虽然经历碧茨的梦境并没有用去多少时间，但她的身体已经被天使遗留的能量改造了一番，在技能的激发下充满了活力。

没有任何迟疑的，张婧拖着战锤来到破碎空间的边缘，对着正好面向自己的小金歉意的笑了笑，抡动了战锤。

一圈，不够，力量还不够。两圈，三圈，脱手。

战锤飞入了静止的区域。

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石子，静止的破碎空间内，空间碎片又开始了运动。它们互相碰撞、结合，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这些碎片的运动遵循了一定的规律，正在按照之前的模样进行重组。这是空间的趋势，一种自我修复的性质。

很快的，小金等一干少女也恢复了行动能力。

而她们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合为一体，以恢复消耗过剧的能量。

张婧没有任何防备的观看了一场猎奇秀，虽然已经经历过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场景，但她此时正值完成目标后的放松期，所以她毫无意外的吐了。然后她发现了自己之前失态时留在身上的种种痕迹，变得更加崩溃。

羞急的向刚刚恢复正常的金珂寻求帮助，张婧突然对“天使”这个称呼产生了极其复杂的情感。

只怕回到现实护士岗位后的一段时间之内，但凡有人在她面前提及“白衣天使”，她都会立刻产生一种恶心欲呕的感觉。

不过能够以‘天使’的身份拯救他人，确实是张婧投注精力并为之自豪的事业。

出神的望着孙舟，张婧忽然体会到了由衷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