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恒德医生是个过来人,很善良,他见过不少偏方引起的纠纷。
“邱医生,你说哪里去了,就算没弄好,我们也绝对不会怪阿唐的,他今天是大功臣!”强叔大声道。
“安哥,你以后也少喝点酒!不然也是跟你这位老朋友一样的结果,年纪大了,千万注意身体!”邱恒德医生笑道。(安哥在新家坡是大叔uncle的意思。)
从医院出来后,强叔一定要开着自己的大奔驰亲自送唐一凡回去樟树村。上车后,唐一凡才想起一件事来,柳若尘曾约了他一起去看电影,刚才突发状况后,他完全忘了。
“强叔,能借你大哥大用一下吗?”
“没问题,你自己拿!”
唐一凡抓起砖头一般的摩托罗拉大哥大拨打了柳若尘的传呼。
“这么晚了,给女朋友打电话啊?”
“哈哈,不是,刚才东海岸一位老同学约我晚上看电影,后来华叔晕倒送医院,我忘了还有朋友等我……”
柳若尘的电话没有回过来,唐一凡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多,估计她已经睡下了。
唐一凡注意到强哥的座驾是一辆新款的奔驰S500,笑道:“强叔,看来你的饭店生意不错啊,开大奔,用大哥大,很时尚啊!”
强叔笑了:“真没想到后半辈子还能开上一家生意这么火的饭店!早知道,当年就不卖鸦片了哈哈……”
他抽了一口雪茄问道:“阿唐,你知道我的餐厅为什么叫‘Sixteen-Chefs十六厨’吗?”
“我正想问呢,有什么典故吗?”
“我爸妈是粤州人,当年他们移民到新家坡后做的就是鸦片生意,我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十六岁那年,我终于按捺不住好奇抽上了第一口鸦片,一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后来一发不可收,你知道吗,从十六岁那年开始,我曾十六次进进出出新家坡的监狱和戒毒所……”
车子恰好经过樟宜监狱围墙外的一段马路,强叔吐出一口烟圈,指着高墙感慨道:“那时候我在里面,隔着细密的铁围栏,一次比一次更渴望出去,却一次比一次犯下更大的错……”
“忘不了那个大年初五,我32岁,我知道警察一直在追踪我的行踪,所以干脆回家,安安静静等着母亲给自己做完一份砂煲饭。腊肠、青菜、白米饭……我头也没抬地扒着面前的饭,房间里响着叶倩文‘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的歌声,半小时后,警察冲进房门把我送进了监狱,这是我人生第16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去里面!”
说着说着,强叔有点激动,干脆把车停在边上,用力抽着雪茄,眼眶湿润了,他望着窗外夜空道:“那一次,我瞟见年过八十的老母亲伤心地偷偷拿手抹眼泪,刹那间,我心碎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第一次在警察和母亲面前落泪了!我发誓我要开始过正常人的生活,有稳定的工作,而不是继续做一个混吃等死、不断让母亲伤心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