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两个男人呆愣在原地,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一声不敢出。
“还打不打了?”程也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拽起他的衣领,怒道:“我再问你一句,你是不是不走了?还要不要赖在我家不走了?你要是真的不走,我可以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打,还是不打!”
鸡贼男被程也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一颤的,缩起肩膀,怕道:“我我错了,兄弟,大家都是街坊邻里,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敢了。以后,我要是还来这里惹事,我一定天打五雷轰,我再也不敢了,你饶了吧,你饶了我的小命吧。”
程也冷冷地瞥他一眼,嘴唇微抿,将他摔倒在地:“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我看见你们一次,就揍你们一次。还不给我滚!”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男人像只狗一样,还没有来得及站稳,连滚带爬地跑出门去。
三个搞事的男人走以后,辛锐擦擦额角的汗,回头看向鼻青脸肿的程轩:“你还行吗?来,我给你上点药吧?”
“上什么上,自己惹的事情,还有脸上药?一个大老爷们,这点痛算什么?回去想想怎么跟你爹和你娘交代,别吓了老太太。”
程也拔出板凳上的刀子,程轩没敢反驳,跟辛锐笑了下便出去了。
辛锐看着程轩落寞的背影,埋怨道:“他还是个小孩子,什么大老爷们啊,都疼成这样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道说些安慰的话,我看这小孩都快哭了。”
“大老爷们哪能这么容易哭?你哭没?”
她哭?
辛锐想起他刚进来的那一刻,眼眶确实红了,她低下头去捡地上的碎瓷片,不想他看出什么。
程也只是随口一问,倒也真没有在意,而是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破损的东西,要是真的有,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那几个狗东西清算,敢在他的头上撒野,简直不要命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的?这段时间不都三更半夜回来的吗?”
辛锐洗被单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程也昨晚换下的衣服还放在盆里没有洗,一想到昨晚这个家伙对自己还算友好,就算为报答这个人的救命之恩。
她把他的衣服洗干净晾在院子的竹竿上,做完这些事情,她又觉得无聊,大病一场以后就应该运动运动才行。
于是,辛锐又把屋子里的乱七八糟摆放的东西清理干净,凳子和桌子搬出来清洗一边,不知不觉忙到大下午,随意吃了点东西,又回到房间躺了片刻。
待再醒来时,才将院子里的东西搬回到远处,只是稍微将东西挪动一下,变换个位置。
程也不知道在这个地方住了有多久,又或许是男人的审美跟女人的审美不一样,堂屋里的陈设一点美感都没有,几张凳子和桌子孤零零的缩在墙角里,墙角边上堆了两堆袋子,里边装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刀具,可一旁的柜子还空荡荡的放在一旁,像个花瓶一样不值一提。
辛锐把堂屋里随意摆放的书籍、蜡烛、油灯和刀具之类东西分门别类放在柜子里,末了,还是觉得屋子单调,为增添美感,她自作主张地找了个空瓶子,到外边摘了几朵野花放进去。
花瓶跟柜子还有桌椅的结合,既有美感,又不占地方,不管是堂屋的位置,还是光线问题。
辛锐都觉得自己的杰作完美无瑕,只是盯了几秒花瓶及周边的布置,跟之前乱七八糟的摆设天差地别,一看就出自女性之手。
“辛锐啊辛锐,你是不是傻子,这又不是你家。”
“没事,姐姐,你就收下吧,我们家今年土豆大收,我们家里还有好多呢,你不用跟我们客气。”
“是啊,你就收下吧,那天要不是你们收留了我们,我们指不定会碰上什么事情呢。咦,怎么不见恩公呢?”
妇人探了个头进来找寻程也的身影。
辛锐才意识到自己拦住了门口,赶紧请她们进来:
“程……我夫君他出远门了,要好几天才回来,来,你们进来坐坐,我给你们泡一点茶。”
女人抱着孩子跟在辛锐的身后,小女孩儿进了院子看见一些东西很是新奇,忍不住多看两眼。
“你们先坐坐,我去给你们泡茶。”
辛锐拿起茶壶匆匆忙忙到厨房泡了点茶出来,以前在家来客人的时候,一直都是妈妈招呼客人的,没想到,现在竟然到了她扮演这个女主人的角色。
“来,你们喝点茶吧,小心烫。”
“谢谢。”
女人抿了一口茶水,笑道:“你们家打扫的真干净,一尘不染的。哦,对了,我忘记介绍我自己了,我叫苏雨婷,跟你一样,是这儿的新嫁娘,前一段时间跟我夫君闹别扭,就回娘家了。这是我妹妹,叫苏雨蝶。”
小女孩笑眯眯地看着辛锐,露出可爱的虎牙,甜甜笑道:“姐姐好。”
辛锐看着苏雨蝶天真可爱的模样,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雨婷,雨蝶?你们的名字真好听,我叫辛锐。”
“我们家离你这儿不远,以后有空的话,你可以到我们那儿看看。我跟你年岁相仿,又都是刚刚嫁到此处,日后,你跟我们说说话,解解闷。”
“好呀。”
辛锐从苏雨婷的谈话中了解到,苏雨婷二十岁,比她大一岁,嫁到这里一年多,生了个儿子,刚出月子不久。
因为娘家家境不好,养不起这么多孩子,所以就把妹妹苏雨蝶带了过来照料着,顺便也给她找个好人家。
辛锐虽然同这个苏雨婷不熟,但是对她的印象可比那个杨丽妹好多了。
她结交朋友有的时候就需要看自己的第一直觉,她对苏雨婷的第一直觉就觉得这个女人温柔大方,性格中甚至还有一点与样貌很是不符的坚韧,而杨丽妹光是从话语里就觉得是个尖酸刻薄的小人行径,明显地不同。
因为苏雨婷为人感觉非常好,辛锐大胆询问她有关于离开八仙镇的路该怎么走。
苏雨婷说这个镇不大,有点与世隔绝的样子。
从这个镇到隔壁的小镇,就算是坐马车都要骑上一天一夜才行,而且路上人烟稀少,要是不小心倒霉碰上了山贼,还有可能丢人丢命,尤其是女人,最容易被那些山贼掳去做压寨夫人。
以前,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女人被掳去山寨以后,不出两年就生了孩子,有孩子以后,就算是想走也不得了。
两人聊了一下午,天色黑了都不知道。
苏雨蝶已经在一旁睡下,嘴角流着口水。
苏雨婷站起来,看着外边的天色,不舍得道:
“我得回去了,再过一时半会儿,孩儿他爹要是看不着我们会担心的,雨蝶,醒醒,我们该走了。”
苏雨蝶迷迷糊糊醒来,揉揉眼睛。
辛锐原本想留她下来吃饭,还有个人说说话,但是一想到人家是有家室的人,哪里像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只能作罢。
目送苏雨婷走以后,屋子又是空荡荡的。
“我回自己家,还要选个黄道时辰吗?”
程也没说自己听到家里出事,中途撇下手头的事回来,还顺带怼了一句。
辛锐专心地看看这砸碎的东西还能不能用,没听进去他的话,自己一个人傻啦吧唧地拼拼,破镜不能重圆,这玩意儿也一样,她颇为可惜地把东西倒进垃圾桶里。
“早知道刚才就问那几个家伙赔钱了,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辛锐悻悻然地说道,程也听了她的话,一边修理凳子,一边看着她:“你倒是胆子肥,竟然敢跟三个大老爷们对峙,还敢动手拿刀子,谁给你的胆子。男人急红了眼,看你又是个女的好欺负的,指不定真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我看你怎么办?”
这话听着好像她拿刀保护自己,保护程轩还是错了?
辛锐眼神暗下来,心情有点沮丧,但也不想憋在心里,有话直说出口:
“我是知道我自己不自量力,但我有什么办法?别人都已经踩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甚至要欺负我的亲人,这口气你能忍?他们堵住了门口,外边的人又不知道屋里发生的事情,难不成我这个做嫂子的,我还要让程轩拦在我的面前保护我?”
程也听出了辛锐语气的不悦,才意识到无意间说出口的话,听着着实叫人不太舒服。
他看着辛锐闷声不吭进了房间,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程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心情愉悦一点,思来想去,觉得磨人,看着院子里的狼藉,干脆让自己分心,开始收拾起院子来。
辛锐坐在床前冷静了会儿,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也该到做饭的时候。闹脾气归闹脾气,他毕竟起早摸黑在外边忙活,她可不能让他饿了。要是真的瘦成皮包骨的样子,程家的人不得来质问她?
辛锐整理好心情,若无其事走出房门,略过院子里的男人,走进厨房,撸起袖子要洗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出现了道紫痕。
刚才那个鸡贼男拿着一条藤条进来要抽程轩的时候,是她挡在他的跟前,替他挨了这一边。
难怪刚才这手火辣辣的,原来是淤青了。
“这手怎么了?”程也刚走进厨房,看见辛锐盯着自己的手陷入沉思。辛锐反射性地拉下袖子,说:“没什么?”
程也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样子,怪不舒服的,硬是抓过她的手,卷起袖子看了看,他使劲儿戳了下,辛锐骂道:“疼啊,你故意呢?”
程也方才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拉着她往屋外走。
辛锐跟在他身后,嘴里不停说道:“只是一点小伤,犯不着这么紧张的。”
“小伤?你天生受虐狂?”程也不顾辛锐的想法,我行我素地拉着她回到堂屋,翻箱倒柜地找出两瓶药酒来。
辛锐看着他的举动,又想起他刚才对程轩的态度,完全就是两个说法,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令人摸不着头脑。她冷笑:
“你刚才不是还说只一点小伤,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伤势跟程轩的相比较,就是小巫见大巫。刚才我要给程轩上药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个态度?”
程也知道辛锐又在算旧账,他要是真怼回去,只会让事态朝着更严重的方向发展,他抓过她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像是安抚,又像是调戏:
“男孩子跟女孩子能一样吗?男孩是地上的土做的,女孩是水做的,细皮嫩肉的,得好好的保护了。”
“变态!”
辛锐抽出自己的手,不让他碰自己。“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