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泽天挺直背脊,朗声说完,看着翁太傅,沉声问道,“太傅,您自幼苦学,饱读诗书,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齐家治国平天下。”翁同和脱口而出。
“那一人的私利名声,与天下百姓福祉,孰重孰轻?”
翁太傅哑口无言,再看宁泽天,只觉去岁还是个少年的皇帝,如今看着格外高大,已经能顶起一方天地。
半晌之后,他后退三步郑重跪地磕头,“圣上,臣愚钝!”
宁泽天虚扶了一把,翁太傅告退,昂头挺胸地走出龙吟宫大门,那志得意满的架势,活脱脱年轻了几十岁,比他当年中状元簪花游街的劲头还更甚。能够辅佐明君,是他的幸运啊。
宁泽天看翁太傅走了,龙吟宫空荡荡的,转身走回寝宫,一看云晓还是躺在床上,他一把拎起贾和尚,“不是说有玄心法师的手记吗?云晓怎么还没醒?”
贾和尚……他师父只是留了手记,没说留下灵丹妙药啊。
“她现在怎么样了?”宁泽天看林寒莲还捧着贾和尚带来的破簿子在翻,就问边上的老太医。
老太医犹豫半晌,“圣上,郡主的脉象……已经无碍了。”
“那她怎么还未醒?”宁泽天就差跳脚了,脉象没事,人怎么就不醒?
老太医也无奈,林郡主现在脉象平和有力,呼吸绵长,刚才苍白的脸,现在看着都有点血气了,怎么看都不像有事的样子啊,“或许,或许郡主是一时昏睡。”
宁泽天瞪眼,刚才还跟自己说人快死了,这会儿说她是在睡觉?“你当朕是无知小儿吗?”
“臣才疏学浅……”除了这一句,老太医也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那边林寒莲翻完了玄心法师的手记,感慨了一句“原来是这么回事”。
宁泽天询问地看向他。
他想想将老太医几个闲人都赶走,跟圣上解释了一遍。玄心法师的手记里,写的就是他应林寒莲所请,在林寒莲救了贾和尚后,逆天改命,延续了林家一脉,末了写了一句“林氏女得命于天,逢凶化吉”。
宁泽天耐心听到最后,“那要怎么让云晓醒来?”
“这个……手记上没说。”
宁泽天想摔桌,这叫逢凶化吉?他压根不关心云晓的异常是怎么回事,他就想知道人怎么不醒啊。
林寒莲也胸闷,云晓脉象平和却不醒,自己翻手记是为了研究救治云晓的法子,怎么就看故事看入迷了呢?
死透了的玄心法师:文采太好怪我咯?
寝宫中一时又鸦雀无声。
宁泽天走到龙床边,“你要晕到什么时候啊?”
林郡主这一晕,就晕了三天。这三天里,宁泽天白天在龙吟宫的偏殿处理政事,晚上就躺在龙床外侧。他是天子,天子有龙气,地府里的牛头马面,也应该避让不敢来带走云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