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前一秒还伟岸修长的身躯就那么蹲在自己面前,一腿半跪,毫不介意他身上穿了多么昂贵的衣服,更不介意午夜的马路冰冷潮湿。
“腿酸。”不见她上来,男人侧首望着她,暗夜里声线幽沉却柔和,带了些许的调弄。
她抿了抿唇,嘴角是从心底升起的笑意,不受大脑控制,没想最近两人的别扭,终于趴到他背上。
傅夜七身形高挑却纤瘦,一米七左右的人,恐怕也就一百出头的体重,沐寒声接近一米九,背起她来毫不费力。
古杨开着车,在背后亦步亦趋的跟着,用车灯为自家主子照路,这下人做得是无可挑剔的。
从山脚,绕着略微盘旋的马路到了御阁庄园入口的安检处,沐寒声还走到马路边缘,往下看着自己走过的路,忽而勾唇淡淡的笑。
转头,他低沉悦耳的话语里,带了笑意,“当初修建御阁园,怎没想日后要这样背着妻子爬山?若早知道,该把坡修得再陡一些。”
十月底的夜晚,偶尔有冷风从山峰边缘吹过,她贴近了男人宽阔的后背,却也轻轻蹙眉。
都这么晚了,他竟还有心思开玩笑?
抬手轻拍他的肩,“快回去,都凌晨了!”
沐寒声浅笑,“不着急,明天无事。”沉默片刻,他又说了一句:“哪怕回去了你也是睡不了的……还有事没做呢!”
那个‘呢’出奇的好听,一如他当初捏着腔调说‘呀’的样子。
幸好她在他背上,他看不到她此刻带笑的恼意。
古杨原本见主子停下脚步,怕有什么吩咐,所以开着车窗跟着候着,哪知听了主子那么暧昧的一句,夜色里仓促的把车窗摇上了,只当从来没偷听过!
沐寒声背着妻子,在上头立了会儿,算是歇了口气,也借着夜晚的凛冽醒了醒酒,这才转身往安检入口而去。
那头的保安早就开了门候着。
走进安检口没几步,沐寒声微微侧首,“以后让田帧给你加餐,体重不够,这日后为夫背你多少次都不累,怎博得你心疼?”
他这一句话,明明是心疼妻子吃得不多,身体不够结实,偏偏还要把自己树进去,博得红颜顾。
傅夜七笑,又嗔他,“我可不能变胖,好歹日后要代表荣京翻译出席诸多会议,那会毁了荣京女性的国际形象的。”
说得颇为正经。
沐寒声却勾着唇角笑。
苏曜那一事,他们夫妻彼此淡漠的时间,从理论上来讲不长,但从心里来说,哪怕是沐寒声都已然觉得足够煎熬,这一晚,总算将它跨过去了吧。
说起来,双规之余被扔进司法程序的苏曜,十一月初,差不多该出来了,当然,这是无人知晓的内幕。
“到家给你做点吃的,中午再起床?”沐寒声好似没听见她的国际形象论,温柔缱绻的嗓音提议。
女子趴在他肩头蹙眉,然后装入睡。
沐寒声笑,暗地里够着一手挠她脚心。
她一挣扎,无奈出了声,“好好好!”
因为庄园占地广,从安检处走到别墅第一层大门,距离其实也不近,沐寒声的步伐稳健、均匀,偶尔回头看一眼,看她是否在背上睡着了。
可每一次回头,都能见车灯映照下,她都张着一双晶莹剔透的褐眸同他盯着路。
夫妻之间,若是能一辈子如此紧紧相随,一同注视前方的路,她若迷失了,他引领着,反之亦然,定是一生之幸。
车灯一路照着,到了原石路口没法开到别墅门边,所以古杨调了方向,继续照着他们往前走。
沐寒声开了门,腾了一手朝车灯的方向摆了摆,古杨才安心的离开,但他在想,以往从不曾想过沐总能过这么平静温馨的婚姻生活,果然啊,一切皆有可能,古杨开着车笑。
从老远看,御阁园亮了一楼的灯,因为女主人被男主人困在客厅的沙发上,好一顿缠绵,就是不让上去睡觉,一定要先加一餐。
沐寒声知道,这个时候她若是去睡了,明天早餐是醒不过来的。
她之于他,也不知何时就成了火引子,不用她娇柔勾惑,哪怕只是一碰,身体里的原兽便叫嚣着开启邪掠狂狷的欲望。
他们的缠绵,哪怕时间不长,也足够勾起男女之间所有缱绻因子。
沙发不够宽,不小心滚落时,他护得严实,扯了领带的衬衣满是凌乱的暧昧。
抱她趴在身上,抵着她精致迷人的耳珠,粗重的呼吸一点点渗透不远处壁炉散发的温度。
壁炉偶尔‘哔啵’,可她好似听了他断续的一句话,“真好,你便是我这辈子的解药。”
曾经,她中了噬华,他当了她的解药。可如今看来,哪怕他曾经荒芜过,迷失过,以为就如此守着对宋琦的愧疚潦草过活,可她解了他的后半生。
仅是苏曜一事,他真切笃定,没了她,这生活真没意思,一天不见她清婉抿笑都受不了。
女子眯着眼,一脸不明。
可他不说了,捉着她迷人的唇珠一点点细细攫取,没下去的火又被牵引起来。
无奈,此刻不行,他要去做她最爱的意面。
小心将她抱回沙发,他从身上下去时,窝在沙发缝隙里的女子露着一张精致的脸,媚眼轻轻勾着……幸灾乐祸。
男人抬手看似狠狠剔过她的鼻尖,可她知道那是温柔至极,然后慵懒的再往沙发缝里躺,悠悠然看着他一步一步远去,直到消失在厨房门口。
好一会儿,她闭上眼,平息着已被他勾起的意乱情迷,嘴角微微的弧度没散,可脑子也没闲着。
蓝修若铁了心要加入华商,第一岛那边的诸多企业领导人会发出强烈的质疑,这一边的沐寒声又不会轻易点头,蓝修必定要两头兼顾,秋落又怎么办?
这还都是小事,万一第一岛那边起了动乱,势必影响两边关系,倘若处理不好,蓝修别说自顾,秋落都会被连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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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京以北,齐秋落的住所。
蓝修的两件衣服已经被她拎出来放在沙发一侧。
男人看了一眼,走过,之间挑起衣服,他身上没有儒雅,只多了威冷深沉,冲她挑眉,算是打过招呼,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齐秋落扭过视线却略微皱眉,猛吐一口气,还是紧两步走了过去。
蓝修的路被堵,跨出去半步的脚顿住,低眉看着此刻有些气的那人,还轻飘飘的一句:“有事?”
今天蓝修参加汇议,到现在,脸上的疤都没撕掉,那张英俊的脸多了几分狰狞,因而,他那漫不经心的两个字不免令人心冷。
齐秋落大概是喝了不少的缘故,心气很旺,莫名其妙的东西憋在心里很是不舒服。
“蓝先生。”她闭了闭眼,非常严肃的交谈,“我不清楚哪里惹到您高座了至于让您上次那么骂我,这也就算了,好歹咱们喝过几次酒,还算朋友吧?有必要见了面跟仇人似的冷眼黑脸的么?”
她也不觉得自己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更不喜欢钻牛角尖,但从上次吵了之后也不止一次碰面了,每一次他见了她视若无睹就算了,还冷着一张脸是几个意思?
总让她觉得背负了什么,浑身难受。
蓝修神色依旧那么淡,听了她的话,倒是对上了她的视线,薄唇淡漠,“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胡思乱想,对号入座?”
齐秋落拧眉,不得不说,她和蓝修吵了两三次,都处于和庄岩分开的郁闷中,吵完觉得爽快,可怎么走着走着,她又郁闷了呢?
他能爽快的跟她吵还好,可他如今见了她少言寡语,一脸冷淡,这哪像朋友?
但他的话,的确让人心寒。
“我要真能胡思乱想,至少说明还当你是朋友。”她也落了表情,仰脸看他。
蓝修却忽而勾唇,带出一丝嘲弄,“朋友?齐小姐,你好像想多了……若不是丫头与你交好,本座哪有闲心陪你?或者说,我所有的情绪,也许是近日结交的某个千金呢,怎的你就对号入座了?”
她蹙眉,就那么盯着他。
这男人变脸,真是不过一夜之间。
但她这人有话憋不住,“因为夜七?是么,那你是喜欢夜七,所以接近我套取她的信息?可笑,你与夜七,比我还亲近吧?有必要绕这个弯子么?”
蓝修漠然低眉,再抬眼却是略微不耐烦的一句:“胡搅的女人,真不好。”
“蓝修,你TM给我站住!”见他拾步往前,齐秋落忽然火了,刺喇喇的爆了粗。
走到他跟前,她深呼吸,火辣的性子起来了,“是,我是不好,不然能成大龄剩女么?但这跟你半毛钱没关系?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我今晚就跟你计较上了,上次你就说我矫情、犯贱,现在你说胡搅蛮缠,我偏不这么觉得,你要么道歉,要么咱俩从此恩断义绝!”
这忽然火爆,又带着幼稚的气,反而让蓝修勾唇笑了一瞬,可他抿唇,根本没有要张口的意思。
蓝修刚想拾步继续走,齐秋落却一扬手将他狠狠扯了回来。
“啪”不太响,他臂弯里的外套落到了地上,捏在手里的手机又落到了外套上。
齐秋落自己都没想到力气这么大,看着一地狼藉,愣了一下。
倒是蓝修面不改色,不愉也不恼,但也不去捡。
“一个道歉,换这些,足了吧?”他反而看了地上的东西,大有不打算要了的样子,退了一步,然后转身继续走。
齐秋落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伟岸健步,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漠了?冷得让人怒气上头。
她忽然脱了脚上的鞋。
“嗖!”隐约的置物声,蓝修背对着她也凌然顿住,拧眉同时微侧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