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杨抿了抿唇,“你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那个老乞丐就在一个铺子的屋檐下缩着避雨,古杨跑过去时头都没抬。
“老前辈。”古杨弯下腰。
那人没反应。
犹豫了会儿,古杨一口气说完,“我是之前您认识的那位太太家的下人,太太现在失踪了,请问您见过她么?”
这时候老乞丐才忽然抬头,盯着古杨。
黑乎乎的天,老乞丐一脸脏污,根本看不清什么样,但目光是惊讶,显然他听懂了。
沐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站在古杨身侧,不动声色的看着老者。
老人微微侧过脸,好一会儿又摇头。
但他的迟疑,古杨看在眼里。
“您见过太太,对不对?”
沐钦也跟着皱了眉,眼巴巴的等着答案。
老乞丐半低头,似乎咕哝的说着什么,古杨听不清,只得再弯腰。
“呼……呼……浮”老乞丐嘴里就一直在吐这个音节,非常模糊。
古杨拧紧了眉,比当初小少爷学说话还晦涩难懂,“您说什么?”
什么浮浮的?
沐钦轻轻眯眼,目光放在老人锁起来的脚上,好一会儿才移开,听着他嘴里模糊的字节拧眉想着。
“浮……傅……”沐钦猛地回过味,“他说傅氏么?”
两人一对眼,转瞬有了主意,临走了两步,沐钦又折回去一次,从兜里掏了些零钱塞进老人怀里才匆匆离开。
“傅氏现在危机重重,太太的确应该去过那儿的。”古杨有些激动。
沐钦皱着眉,虽然是焦急着,但开车也很稳,淡淡抿唇又若有所思。
“那个老乞丐,你是怎么认识的?”沐钦莫名问了一句。
古杨转头,“不是我认识,是太太认识,说上次救过司暔少爷。”转头看了沐钦,“有什么问题吗?”
沐钦摇了摇头,“没什么。”
车子在傅氏大楼前停住,两人问了值班人员,得知她中午过来来过这儿,离开之后才不见踪影。
“找监控。”古杨习惯了处理这些事,条理还算清楚。
当他们把监控挖出来,从早上九点看到中午十二点,终于在十二点过几分时猛地按住暂停。
盯着那辆车,古杨眉头拧得死死的,“杜峥平果然不是人!”
沐钦转头,“怎么看出来的?”
“车。”古杨匆匆说着,把视频剪了下来,又把一个电话打到了沐寒声那儿。
沐寒声刚下车,已经进了杜峥平家里,脚步不急不缓,五官阴冷的往沙发坐,一腿叠起,眸子直直移向杜峥平。
“杜总刚回来?”他薄唇一碰,声冷如水。
杜峥平笑了笑,“刚把外孙送去机场,孩子不都该开学了么?”
沐寒声目光很冷,“杜总对亲戚真是厚此薄彼。”
杜峥平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沐先生,您今晚来是有事吧,有什么事可以直说,虽然我现在的确在争一些东西,不过还没到卑鄙无耻的地步。”
既然他这么直爽,沐寒声自然不想废话。
“夜七在哪?”
杜峥平拧眉,“夜七不是在第一岛吗?”
呵,挺能装。
沐寒声将挂掉的电话往茶几上一扔,“杜总不妨自己看看?”
杜峥平也不推,把手机拿过来,看了古杨的短信和发送过来的不到一分钟的视频,看到那辆车牌照时瞬时黑了脸。
“所以,沐先生是认定这是我做的了?”
沐寒声依旧交叠修长的双腿,目光寡淡,“难道我还能利用杜总的人去干什么这种事,利用妻子打到目的这种事,我沐某自愧不如。”
一提这事,杜峥平脸色更黑,好在此刻家人不在客厅。
皱眉抿着唇,杜峥平看着他,“没错,车是我牌,人也是我的,但我就一句话,不知道。”
沐寒声眯眸而笑,笑得冷森森的,“那就好玩了,试问杜总,一个人的腿能离了身体自己跑到打结绑架去?”
杜峥平一脸有口难辨的样子。
而一旁的沐寒声漫不经心的捻起手机,对着那头的人冷冷的一句:“把人给我带过来,就现在,我等着。”
他是真的在等,还漫不经心的喝着茶,一口一口的往嘴里抿,还闲适转笑,“杜总会下毒么?”
杜峥平看了他一眼,自己也倒了一杯喝着,算是回答。
沐寒声时不时看一眼时间,看似眉目淡然,可身侧的手始终握着,拖一分是一分,他不知道她会被人如何对待。
但杜峥平在眼前,人就算真的在他手里,他也没空去发号施令。
古杨将杜峥平身边的保镖头子带来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那保镖见了沐寒声皱了一下眉。
“是你让人绑了傅翻译?”杜峥平率先出声,质问自己的保镖。
那人冷唇咬牙,显然不愿吐露半个字。
沐寒声勾了勾嘴角,慢悠悠的放下杯盏,抬头看了一眼,闲适的起身,理了理裤腿的折痕,满是漫不经心。
可下一秒,他却开始解衬衣袖扣,低着头神色很冷又好像很淡。
“没关系。”薄唇微弄,“总有你开口的时候。”他说。
衬衣袖子被他看似优雅的网上卷,抬手又解了一颗胸口的纽扣,动作依旧不急不缓。
可就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时,沐寒声的手猛然从纽扣移开,一瞬就砸到了保镖脸上。
保镖一时不防,直接被一圈挥得失去平衡,跌跌撞撞的歪过去扑到了一旁的置物台。
“乒乒乓乓”的混乱,东西落了一地。
古杨被震惊了,杜峥平的保镖身手了得,一拳被打成这样,可见沐总发了多大的力。
沐寒声不崇尚武力,但从来不说他是个斯文人,出了军队极少动粗。
不过古杨记得,每一次,沐总打人都是为了太太,所以他乖乖站在一边,只是有些担心他的眼睛。
杜峥平也倏地从沙发起身,吓得愣了一下,却插不上手。
沐寒声根本不去理那些混乱,目光定在那个保镖身上,几乎烧了他,走过去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说不说?”
保镖在流鼻血,却咬牙不说话。
“很好!”沐寒声轻飘飘的一句。
然后又是一拳。
古杨几乎能听见骨头摩擦而过的‘咔擦’生,后怕的拧眉,又退了一步。
杜峥平的妻子听到响动,匆匆走下楼,在能见到客厅情况的地方却猛然停住,看着那血腥的场面。
三十多岁的男人一身怒气,那么远都能感觉到,男人下巴绷得死紧,目光如刀,每打一下,手臂的肌肉都在抖。
“说!”他终于出口相逼。
保镖不敢还手,被打得周身疲软,嘴里、鼻子里都是血,随着呼吸‘噗哧噗哧的’往外溅。
“我……不知道。”保镖终于肯开口,直直的看着沐寒声。
不知道,沐寒声眯了眼,捏着他衣领的手骨节泛白。
但他能看出这个人没说谎。
一个人没必要在只剩半条命的时候说谎,何况,杜峥平从头到尾没吭一声,忠诚与命,哪个重要?
“砰!”沐寒声松手,那人直直栽到地上。
这个时候古杨总是知道要递上一块手帕。
沐寒声没却没接,勾了外套冷沉沉的往外走。
古杨担心的看了看他的脸,医生说刚恢复视力的时候情绪过分激动,容易暂时失明,看来是没事。
刚到了门口,沐寒声又停了脚步,略微侧身,话是对着杜峥平的,“后天就是议会,准备好安排你的妻儿,荣京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
如果说之前沐寒声对他还有点情义在,就算把他从总统位置上拉下来,也不会把他弄得太难看,现在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先前碰的蓝修,这回却是他的妻子。
沐寒声走了,杜峥平看着地上的保镖,最终拧眉叹口气,坐回沙发,久久没有抬头说话。
楼梯口的妇女缓缓走下来,“侄女婿的话什么意思?”
杜峥平猛地发火,“只有你当他是侄女婿!”
妇女被吼得一愣,又红了眼瞪着丈夫,“你是不是动了傅夜七?”
沐寒声隐婚之后,谁不知道他的软肋在哪?这个样子,不难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