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第三年,我被借调到省设计院帮忙,还有一位女同事同去。人生地不熟的,我和同事自然谨慎小心,走路、说话、做事都静悄悄的,领导安排什么就干什么。省院的人,一脸矜持,不怎么搭理我俩。我俩自然更不敢贸然搭讪。气氛有点压抑。
时间渐渐过去,年龄相近的一两位同事开始和我俩有了交谈。一位小伙子,就称他周工吧,比我俩大几岁,比较热情,我们渐渐消除了初来的不安与忐忑。不久,搞封闭设计,吃住都在宾馆,我和同事也参加了。晚上不加班时,大家也一起聊聊天。气氛渐渐融洽。
有天晚上,周工拿给我俩一道数学智力题,要考考我俩的数学水平。我一向对数学挺自信,又是智力题,激发了我的好胜心。立刻进入状态,又写又画——题目忘记了,好像和过河与往返有关。不久我就做出来了,同事还在苦思冥想。我拉着她,兴高采烈的跑到周工的房间。原以为会得几句表扬,或者表示佩服的话,谁知他却用怀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又给我俩一道数学智力题。他不知道,我最喜欢这种题目了!我象上足了劲的发条,又开始了紧张的思考。居然又做出来了。周工无话可说,我手舞足蹈。
第二天,我感觉到一点异样——对我的同事,周工一如既往的热情,对我却爱理不理的。我不知道自己哪儿做错了——当然,现在我知道了。我们从偏僻小镇上的下属单位来到兰州,是乡巴佬进城,而我又是来自外省的乡巴佬。乡巴佬怎么可能这么聪明!应该绞尽脑汁也做不出来,然后向他请教,然后再恍然大悟。这个乡巴佬太不谦虚,不仅那么快做出来,还那么狂妄那么自信!
不过,此事对我影响不大。不久,我收到了研究生录取通知,几个月后将踏上通往BJ的列车。兰州人自视甚高,我们单位的人,削尖脑袋都想进兰州,对于我却已没多大意义。周工依然无动于衷,一句祝贺都没有,倒是他们的处长,来了句客气话:“小徐,毕业后来我们院吧。”他当然也知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离开的地方,无论如何不会再回来了。
在西北待了不到三年,不愉快的回忆多于愉快的回忆。初尝人情冷暖,即感觉到失望和累心。如果一直待在那里,会怎么样呢?我想最终也会适应的——要么锻炼出人皮盔甲,刀枪不入;要么学会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但那还是不是我,也就两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