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宫
服下丹药后的芈若,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直至第三天的清晨,才醒了过来。
此时,焱妃正坐在她的身边。
“妹妹,你感觉如何?”焱妃问道。
芈若缓缓坐起,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流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脱胎换骨,“我的身体是怎么了?”
“王上都告诉我了,他给你服了一颗丹药。”
芈若这才想起,自己刚刚服下了一颗药丸,之后就睡了过去。她隐约记得王上说过,自己今后可以修习武功。
“妹妹,我真是羡慕你,昏睡了几天就平白无故多出一身内力;一般人苦练五十年都未必能有那么多的内力。”说话的同时,焱妃开始帮她穿衣服。
焱妃也已经发现,那颗丹药只不过是起到了辅助作用。最主要的还是她受过王上临幸,沉积在她身体里的东西潜在的改变了她的体质;奈何芈若根本不懂修炼之道,无法利用这些东西。
“你先穿好衣服,今后就由我来教你如何使用内力,否则你功力再深厚也没用。”
“嗯。”
......
数日后,昌平君来到后宫中,他躬身行礼:“臣,拜见王妃。”
“兄长,现在四下无人,这些虚礼就免了,坐吧。”芈若看了看身旁的椅子。
“多谢王妃。”昌平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服,坐在椅子上。
“兄长,数月前本妃将自己幽居与冷宫,想了很多事情。自十三岁嫁于王上,这些年倍受恩宠。王上也曾说过,此后一后二妃,这在王室之中是难得的一件事,本妃此生便知足了。”芈若道。
昌平君点点头,“听到你被打入冷宫,我着实捏了一把汗。而今你复宠,我也就放心了。”
“时至今日,我方才真正明白太王太后这些年的苦心经营,都是为了楚国的利益,只可惜她失败了。”
昌平君摇头叹息,“唉......要是你早日明白这些,我们的如今的境地或许会不同。”
“没用的,无人能够改变王上吞并六国的心,先前的合纵连横已经证明了这一点。你不了解他。”接触修炼之道后,在经过焱妃的口述,她已然知晓——秦王已经成仙。
只是这些,她不会对外人提及。
“本妃不似王太后那般的心计,但也明白,想要保住芈姓在朝中的地位,就只有诚心效忠秦王,别无他法!希望兄长牢记我的话,否则会有大祸临头!”
“王妃......你,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此时的芈若,眼睛里散发着慧光,和往日那个娇滴滴的小女子判若两人——昌平君甚至怀疑眼前这人不是芈若。
“我只是想明白一个道理。在外,我是大秦的王妃;在内,我是秦王的结发之妻,为他解难,这是妻子的本分。”芈若神色淡然的道。
“芈启,记下了。”昌平君起身行礼,如今的芈若,颇有华阳太后当年的风范。
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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泾河之畔,嬴政换了一身轻快的便装,李斯和盖聂跟在他的身后。
上到半山,林中出现一大片帐篷搭建的营地,飘着几面脏兮兮的旗帜,但却空荡荡的。穿营走了一段,才看到四五个老者在几座土灶前忙碌做饭,林中弥漫出阵阵烟雾,有一股呛人的烟味。
李斯过去向一个老人询问情况。
老人说这里是瓠口山背后,上到山顶便能下到瓠口峡谷;营地是陈仓县的一个千人营,作用是留守照应早已经打通的引水口。
登上山顶,眼前出现另一番景象。
左边是一片被乱石圈起的山林,里面显然是已经打开而暂时处于封闭状态的引水口;东面峡谷热气腾腾白烟阵阵,间或还有冲天大火翻腾跳跃在烟气之中,扑鼻的酸灰味比方才在半山浓烈了许多。烟雾弥漫的峡谷中,响彻着叮当锤凿与连绵激昂的号子。
嬴政也算是亲眼见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
没有打扰这些劳作的民夫。嬴政带人下山。
放眼望去,却见一颗大树下站着一位须发雪白的老者。
他走了过去,开口问道:“老人家今年贵庚几何?”
老人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看他衣着华贵,器宇不凡,必然是贵胄子弟。
“今年五十有六。”老者笑呵呵的道。
“秦相国刘基颁布的新法:凡满五十五岁的人,都可以归养乡里,想必老人家早年也参与过劳作吧?”嬴政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老茧,这是常年劳作的人,才有的特征。
“那是。”老者看向远方,继续道:“秦王慧眼如炬,看准了郑国这个水工。要不,泾水河渠三大难,任谁也没办法!”
嬴政好奇的问:“哪三个?”
“当年李冰修“都江堰”,从秦国腹地选调了一大批工匠,其中便有老朽。老朽略懂治水,今日不妨说道说道。这第一难:在选准引水口千里泾水在关中的流程,统共也就四百多里,在中山东面便并入了渭水。寻常水工选引水口,一定选那易于开凿的土塬地段,一图个水量大,二图个容易施工;可是果真那样办,修成了也是三五年渠口便坏,实在是一条废渠。”
“李冰是天下大水工,【都江堰】第一好,便是选地选得好。郑国选这引泾水口,比李冰选都江堰还难,整整踏勘了三年,才选定了这座天造地设的中山!中山是石山,激流再冲刷也不会垮塌走形,一道三尺厚的铁板在龙口一卡,想要多大水便是多大水;更有一样好处,又隐秘又坚固,但有一营士兵守护,谁想坏了龙口,只怕连地方都找不到,纵然找到了地方,也很难摸上来。”
“第二难,打通瓠口。将军也看了瓠口开石,这火烧、醋激、木撞的三连环之法,当真比公输般还神乎其技!更有一绝,由此得来大量的白石灰,还是亘古未闻的上好泥料,加进麻丝细沙砌起砖石,结实得泡在水里都不怕。”
“第三难,便是那四百多里干渠了。开渠不难,难在过沙地、筑斗门、架渡槽、防渗漏、灌盐碱这五大关口。此中诀窍多多,老夫却是絮叨不来了。”
一番叙说,嬴政听得感叹不已。
“说了这么多,老朽也有些口渴了。”老者说着,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不知尊驾愿不愿意品尝一下这乡野之地酿制的酒水?”
“乐意之至。”
老者点头一笑,拿出了另一只干净的碗。
“尚公子!”一旁的李斯赶忙给他打眼色。
“无妨。”嬴政接过陶碗,将其一饮而尽。他当然明白李斯的意思,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
但嬴政全然不在意,一个连自己子民的君王都嫌弃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坐王位。